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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快速起身,他瞬息之間離她三尺遠。
她趕緊拉好衣襟,不顧肩頭的痛楚。
男人的目光在黑暗中詭異難測,心裡湧起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女子,對他的影響甚大。
兩人默不作聲,在寂靜的室內,只聞她略為急促的喘氣聲。而他早就調整好內息,輕不可聞。
芳年的心還在狂跳著,暗忖著這七王爺莫不是練了什麼邪功?要真是如此,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擺脫他,要是不能擺脫,總不能白白失血。
她舔舔唇,清了一下嗓子,“王爺,想必臣女的血對您而言是十分有用的。那若是臣女嫁了人,恐怕王爺您就不能如此隨心所欲。”
“本王心裡有數,你以為你還能嫁人?”
他什麼意思,難道她今生連嫁人都不行了嗎?那不是要一輩子當個老姑娘?
“王爺…”
“怎麼?你就那麼想嫁人?”他的語氣冰冷,帶著寒氣。
芳年立馬閉了嘴,先把嫁人這事丟一邊吧。她一個活了七十歲的老婦人,嫁不嫁人的倒沒所謂。
“不是,是還有一事相求。臣女的二姐,要進宮備選,還請王爺行個方便,讓她活著出宮即可。”
“好。”
男子清冷的吐出一個字,冰玉相擊。
這下輪到芳年詫異,她以為他會斷然拒絕,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倒讓她省略接下來的說辭,乾巴巴地道了一聲謝。
轉念想著,是自己用鮮血換來的,心頭釋然。
男子的氣息早已調整,她猜著,他的病應該暫時壓制住了。真不知道他是中毒還是身有隱疾,或是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練什麼邪功。
“王爺,您這病幾時能醫好?”
“怎麼?怕了?”
“臣女是擔心王爺,看您的樣子,發起病來頗有些兇險…”
“病?你來說說,本王得了什麼病?”
這她可說不出來,前世里,她從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得此病的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病,反倒是像…采陰補陽。
後面四個字,她小聲地嘀咕了一下。
他五感敏銳,她自以為無人聽見,他卻聽得清清楚楚。這女子以為他是練邪功走火入魔?
采陰補陽…
他不過是喝點她的血就稱為采陰補陽,他真懷疑她知不知道采陰補陽的意思。
“傅三姑娘一個閨閣女子,都哪裡聽來的污穢,采陰補陽這個詞不應該是你知道的。”
芳年驚訝地想,她那么小聲,他都能聽到,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一些。
她慢慢地想到那些個鬼怪野史中提到的采陰補陽,似乎…她的臉不可抑制地紅起,天可憐見的,她雖然活了七十歲,還沒有經過男女之事。
光是想想,都覺得臊得慌,憶起在山洞時見過的景色,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下瞄。即使是看不見,腦海中也自動浮現出那猙獰的畫面。
要是…
她猛地搖頭,不…不能再想。
元翼把她臉色的變化盡收眼裡,看來這女子是明白了采陰補陽的意思。要是他真的能夠…恐怕剛才…
她的血和寺後的寒潭一樣,只能壓制他體內的毒,不能根治。不過相比泡那刺骨的寒潭,喝她的血要省事得多。
若為以後方便,這個女人他也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
“這毒能令人活到一百多歲,皇兒…你切記,不能動欲…不可娶妻…你要替父皇好好地看著這江山…熬到國師死後…”
那個彌留之際的帝王,滿含期望的眼神,那一聲聲的叮囑。他此刻想起,心裡越發的冰冷,眸底寒沉沉的。
長命百歲?
他何曾想過要活百年,父皇懦弱,鬥不過國師,把責任強壓在他的身上。那時候自己不過是剛過六歲生辰。
母妃是難產死的,他在皇子中行七,和大皇兄差了十幾歲。可能是因為一來他年紀小,二來他沒有生母庇護,國師沒怎麼注意到他,讓他撿了一條命。
大皇兄底下的二皇兄和三皇兄是國師弄死的,為了就是沒有年紀相當的皇子爭搶大皇兄的帝王之位。
四皇兄五皇兄六皇兄也沒能活下來,不知是被弄死的還是夭折的。
父皇去世時,宮中除了成年的大皇兄,就是六歲的自己和三歲的十皇弟。他和十皇弟之間的皇子們,當然都夭折了。
元氏江山,不如說是國師手中的一個玩偶。國師能建立起元朝,就能把元氏子孫殺得一乾二淨,像前朝一般。
父皇命他活著,他僅是活著而已。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害怕他的,偏還強做鎮定。
他勾起一抹笑,“你擔心本王?我看你心裡巴不得本王早死吧!”
“王爺,臣女絕沒有此意。”芳年說著,面露惶恐之色,生怕他一個不喜,隨手就結果她的性命。
“你最好不要動歪心思,否則…”
“臣女不敢。”
她確實是不敢的,七王爺的性子陰晴不定,她實在是拿不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與他抗衡。
肩頭的痛楚仍在,他咬得狠,想必已留下深深的齒印。
黑暗中的男子又朝她走來,她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起。他還想做什麼?
男子近到床前,俯身,一把拉下她的衣襟,湖綠的抹胸露出來,細細的帶子繞在頸子上,白得耀眼,湖綠的顏色映襯下,更加如玉般。他眸底一暗,強迫自己看向肩頭,那處咬印血跡斑斑。
她駭住,以為他還要再咬上一口。
他從懷中拿出一瓶藥,灑在她的傷口上,再把藥瓶隨意丟在床上,“每日清洗過後灑上,不出七天可痊癒。”
說完,他厭惡般地放開她,深吸了幾口氣。不太能明白自己方才的舉動,僅是看她皺眉就失了分寸,心裡湧起的那份悸動太過陌生,陌生得想抗拒。一個不安分的女子,哪裡配得上他親歷親為。
芳年被他弄得差點一頭霧水,既然這般嫌棄她,為何還要扒她的衣服?
她快速地把寢衣整好,儘量面無表情。
要是尋常的閨閣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反應呢?哭著喊著要他負責,還是哭哭啼啼地要死要活?
可惜她不是,她一個老婦人,活得久,看得透,哪裡還在乎這些虛名。
仿佛是一陣風過去,門開了又關,屋子裡男人也沒了蹤跡。
她朝黑暗的屋頂翻一個白眼,在心裡咒罵一聲,摸到那瓶藥,重新躺下。
第23章 流言
晨起時,她眼底烏青,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
三喜要上前替她寬衣換服,她一驚,記起肩頭的咬印,“你們忙你們的吧,我自己換。”
她接過衣裳,自己走到屏風後面,三喜和四喜互看一眼,皆不作聲。
芳年自是不會向丫頭們解釋什麼,不過是自己穿衣而已,想來也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三喜和四喜確實沒有多想,兩人各自整理著床鋪,歸置要洗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