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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奶奶說她的手機一天一夜沒充電,沒電了。”面的司機面無表情地撒著謊。
季小亭終於忍耐不住,爆發道:“告訴我你們是不是綁匪,你們把司徒月綁架到哪裡去了?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如果司徒月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讓你們陪葬!”季小亭試圖透過隔護欄抓住面的司機的衣領,卻發現隔護欄的間隔太小,手根本伸不到駕駛座上。
面的司機惱怒地瞟了他一眼,“老實坐到位置上去,如果你還想見到你老婆,就給我閉嘴!”
季小亭愣住了,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他不再說話,拿出手機給父親發簡訊,告訴父親自己也被綁架了。
面的司機冷冷地笑起來:“發簡訊也沒用,誰也救不了你,你以為是求財嗎?我告訴你,是來索命!”
車子在一棟依山傍水的小別墅前停了下來,季小亭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他沒有一絲一毫逃跑的企圖,他必須見到司徒月平平安安地站在他面前,而自己的安危他暫時不想顧及。
第288章 處心積慮設局
季小亭跟著阿九走入了小別墅。客廳里站著黑衣男人,他背對著他們,背影就像一堵孤寂淒涼的牆。阿九反扣了季小亭的手,季小亭沒有掙扎,因為他聽見阿九說:“如果你還想見到你老婆,就給我老實點!”於是,季小亭乖乖地讓阿九捆了他的手腳。
“我老婆在哪裡?”季小亭厲聲問阿九。阿九卻並不理會他,逕自走過去向黑衣男人復命。他躬身彎背接過黑衣男人遞給他的一個黑色皮箱,道:“那我走了,老闆!”
“回你家鄉去,再也不要回來。”黑衣男人冷冷道。
阿九點點頭,說了句“老闆自己保重”,便飛也似的逃出了小別墅。然後,季小亭聽到了面的發動的聲音,車輪摩擦地面揚長而去。那聲音漸漸遠去,整棟別墅復歸寧靜,季小亭問黑衣男人道:“現在可以帶我去見我老婆嗎?”
黑衣男人終於緩緩轉過身來,一張沉痛而淒涼的老臉,兩鬢白髮,目光哀傷。
季小亭張大了口,他不可置信地顫聲喚道:“肖伯父?”
站在面前的黑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康浩的父親,季小亭猛然明白在面的上阿九對他說的話:不為求財,而是索命!
“為什麼?”季小亭蹙著眉問。
肖父緩緩抬起手,一把手槍的槍口正森冷地對著季小亭,季小亭有些絕望,康浩的死他不是直接原因,卻有牽扯不斷的聯繫,看著肖父目光里的空洞和冷漠,他突然明白肖父是想殺了他替兒子報仇,然後再自殺。季小亭著急起來,“伯父,你不能這麼做!”季小亭所謂“不能”指的是肖父自殺的事情,而聽在肖父耳里卻成了一個膽小鬼面對死亡時無謂的告饒。他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笑著,淡淡道:“當季慶仁給警察撥打告發電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不能這麼做?海岸就算犯天大的錯,也是他兒子的好朋友,是我肖家唯一的香火,他可以害我的兒子,我也可以殺他的兒子!”肖父的眼睛布滿血絲,額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咔嚓”一聲,子彈入堂,就在他的手指扣動扳機的時候,客廳的門被踹開了,警察蜂擁而至,可是“砰”的槍聲早已響過,子彈穿過季小亭的胸膛,霎時間鮮血四溢。就在季小亭倒下的時候,肖父已經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腦袋上就像開了一朵邪惡的罌粟花。
司徒月被接連的槍聲驚醒,槍聲清晰分明,司徒月本能地驚跳起來,卻發現自己正安全地睡著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內的家具裝潢都很高檔。她坐起身時,欣喜地發現原本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都被解下丟在地上,嘴巴上的膠布也已經被人揭開,她趕緊下床找自己的鞋子,那雙冬靴正安靜地擺放在一雙女士涼鞋邊。司徒月走過去穿好靴子,目光被那雙鑲鑽的涼鞋牽絆住,她拿起來看了看,心裡像被誰悶頭打了一棍:這是凝波曾經穿過的鞋子,和凝波一起住在八尺門18號的時候她見過凝波穿這雙鞋子。凝波的鞋子為什麼會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司徒月走到壁櫥前,拉開鑲花的玻璃門,看見了衣架上掛著的女人的衣裳,白衣,長裙,全是凝波曾經穿過的。她不可置信地用手觸摸那些柔軟的面料,凝波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她柔聲喚著她:司徒月,司徒月,司徒月……
司徒月的心翻騰起來,千百個疑問在腦海里盤旋。為什麼劉凝波生前的衣物會在這個房間裡。她拉開衣櫃裡唯一的抽屜,抽屜里擺放著一個相框,司徒月顫巍巍地拿起來,只見照片中一對身著婚紗禮服的年輕男女,丰神俊朗,笑容明媚,是劉凝波和康浩。難道這裡是肖家?可是凝波和康浩還沒離婚的時候是住在市區的房子裡的,她從不曾隨凝波到過這個陌生的處所。司徒月將相框放回抽屜里,訝異地發現抽屜里還放著一個粉紅封面的日記本,塑膠的封面油亮簇新,仿佛並不曾沾染骯髒的人氣。司徒月拿起那本日記本正要翻閱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兩個警察站在門口,看到司徒月,他們長舒了一口氣。
“是季少奶奶嗎?”一位警察問。
另一位警察已經替司徒月回答了:“沒錯,和照片上一模一樣。”
司徒月眉頭立馬舒展開來,她抱住那本日記本,衝到門口,興奮地問警察:“我得救了,對不對?是季小亭請你們來救我的嗎?”
兩位警察面面相覷,答道:“季少奶奶,先跟我們回警局錄口供吧!季少爺挨了一槍,正被送往醫院搶救呢!”
司徒月猛然怔住,她顫抖著問警察:“挨了一槍?”
“是啊,季少爺也被綁架了,我們趕到的時候,歹徒朝他開了一槍,然後自殺了。”
司徒月有些懵,餓了一天一夜,她這會兒才發現身子虛飄得厲害,努力集中最後一抹意識問道:“季小亭,他沒事吧?”
“子彈擊中胸膛,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們也不知道。”
司徒月只覺腳底一軟,就癱到地上去,幸而兩位警察抓住了她,她渾身都在劇烈發抖,仿佛剩了半條命一般任由警察一人一邊架著她往樓下走。客廳里鮮血滿地,幾位警察交頭接耳討論些什麼,法醫正在提取證物。司徒月被警察攙扶著出了客廳,上了警戒線外停著的警燈閃爍的警車。警笛長鳴,警車呼嘯著開離了肖家小別墅。坐在警車上,司徒月手腳冰涼,意識模糊,她所能抓握住的只有手裡的那個日記本,腦海里思緒紛亂,警察的話不停地在耳邊迴旋:季少爺也被綁架了!子彈擊中胸膛!
季小亭會死嗎?她的眼前不斷閃過血腥的畫面,客廳里橫流的鮮血,若昭死時病房地上流淌的鮮血,那些腥臊紅色的液體觸目驚心,仿佛身批紅皮的怪獸張牙舞爪朝她撲過來,她驚叫著躲到身邊一個警察的胳肢窩下。
“季少奶奶,你冷靜一些,季少爺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了!”
警察的安撫讓司徒月的負罪感更深重了,是她為了解救林亦風,主動提議幫助黑衣男人把季小亭引出來的,是她在電話里讓季小亭去“白鳳凰”大酒店接她的,是她幫助歹徒綁架了季小亭,如果季小亭中了這一槍,不治身亡,那她就是劊子手,是幫凶,以怨報德,她該怎麼對得起對她恩重如山的季慶仁?司徒月的身子篩糠般顫抖著,牙齒發出“咯咯”的打顫的聲音,唇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流失乾淨,變得和蒼白的面色一樣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