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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車子快速上了高速路,熟悉的城市的風景撲面而來。手機鈴聲響起,劉凝波從包里掏出手機,司徒月湊過腦袋來,道:“是誰啊?一回家就給你電話,準是天明哥,知道你回來了。”可是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是“方逸偉”三個字。司徒月一下吃驚地張大了口。
司徒月吞了吞口水,盯著劉凝波的手機屏幕,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貝:“逸偉?”
“幹嘛突然提那個高傲的傢伙?”白若昭一邊開車一邊搭腔。
司徒月不理會他,而是一把奪過劉凝波的手機,劉凝波還來不及回神,她已經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方逸偉的聲音笑逐顏開地傳了過來:“凝波……”
果然是方逸偉的聲音。
劉凝波也聽到了方逸偉的聲音,她的臉頰立時飛滿紅霞,她要搶過自己的手機,司徒月硬是不讓。她笑著嗔怪方逸偉道:“不是說師哥不認識凝波學姐嗎?那這一通電話邀約明天的見面,唱的是哪出啊?”
電話那頭方逸偉愣了愣,繼而傳來爽朗的笑聲,“是月嗎?是月吧!小丫頭片子,快把手機還給凝波,我要同她說話。”
“憑什麼?”司徒月一邊對著面紅耳赤的劉凝波擠眉弄眼,一邊打趣著電話那頭的方逸偉,“你是凝波什麼人?為什麼我就要讓她同你說話呢?”
“哎呀,你這丫頭,”方逸偉有些羞赧,又有些著急,他簡直拿月沒辦法了,月幾乎聽到他在電話那頭使勁吞口水的聲音,許久他終於說道,“月,我問你個問題。”
“好,你說。”
“劉凝波是你什麼人?”
“好朋友,好姐姐。”司徒月不假思索答道。
“那好,我就是將來要當你姐夫的人!”
方逸偉說得篤定,司徒月聽得開心,她整張臉都笑成一朵花了,兩頰因為激動爬滿紅雲。
司徒月“咯咯咯”笑倒在劉凝波懷裡,她把手機還給劉凝波,微微嬌喘著道,“喏喏喏,姐夫的電話,姐姐快接聽吧!”
劉凝波笑瞪了她一眼,接過電話,只聽方逸偉在電話那頭道:“喂喂喂,是凝波嗎?凝波,凝波……”
劉凝波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看著活潑爛漫的司徒月,臉色一陣青紅皂白亂燉。
司徒月卻並不放過她,繼續戲謔地說道:“劉大醫生來了一趟香山就帶了個姐夫回來,真是神速啊!”司徒月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她因為極度興奮幾乎要在車裡竄上竄下的了。
前頭開車的白若昭不明所以,不停從後視鏡里打量后座上的動靜,“喂,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啊?月,你瘋瘋癲癲的,到底怎麼了?剛剛這個電話誰打來的,方逸偉嗎?瞧把你高興成這樣,怎麼?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傢伙給你送錢了?”
“比送錢還高興,他給我送人來著!”司徒月拍著自己小鹿亂撞的胸口,努力平撫自己的情緒。
“送人?那傢伙,你已經有我了,他給你送什麼人?那傢伙,專跟我對著幹!”白若昭嘴裡念念有詞。
司徒月瞪了他一眼,道:“你自言自語些什麼啊?那傢伙,那傢伙的,你叫誰那傢伙,那以後就是我們的姐夫啦!”
“姐夫,你該不會說方逸偉喜歡學姐吧!”白若昭的表情誇張地起伏著,“那不好吧!那傢伙……花心!”
劉凝波一怔,她把目光投向白若昭,作出認真傾聽他說下去的姿勢。司徒月連忙俯身向前,重重拍了拍白若昭的肩膀,道:“喂,你怎麼回事?你不要亂造謠,師哥不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看他不順眼呢!”
白若昭抖了抖肩膀,掙脫月的手,道:“我在開車,你不要隨便敲打,你不要命啦?”
“那你還不專心開車,瞎插什麼嘴瞎起什麼哄啊?”
劉凝波把司徒月拽回位置上,她把目光投到車窗外,並不理會月和若昭二人的爭執。車子很快駛到八尺門18號。
“媽,凝波回來了。”司徒月衝著鐵柵欄裡頭扯著嗓子喊。
“什麼,你媽也在這兒?”正從後備箱取下凝波行李的白若昭緊張地瞪大了眼睛。
“是,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怕了?”司徒月調皮地沖他眨眨眼睛,拉著凝波便往鐵柵欄裡頭走去,邊走邊回頭道,“你要害怕就不要進來啊!我媽啊,已經煮好了香噴噴的晚餐,有些人是無福消受嘍!”
劉凝波笑著回頭看了白若昭一眼,並不表態,兀自走進院子去。
看著司徒月和劉凝波的背影,白若昭面露難色,但還是咬咬牙,走了進去。關好鐵柵欄,白若昭回身便見一個中年女人立在台階上。
女人很清瘦,眉眼掛著淡淡的哀傷,並沒有自家娘馬如芬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架勢。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是另外一種氣質。淡雅樸實的衣著,綰在腦後的烏黑的髮髻,蒼白的面容,怯怯的目光。這女人年輕時一定格外惹人注目,她能讓人想到“我見猶憐”的形容。儘管她的五官和月極為相像,那神情卻是決然不同的。月像一朵熱情似火的杜鵑,這女人像是路邊迎著春寒怯弱開放的迎春花。
白若昭很是失了一番神。
“媽,凝波回來了。”月一下跳到台階上,躲在她母親的懷裡撒著嬌。
劉凝波看著母女相偎的畫面,心裡一時間不是滋味起來。她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不禁心生悽然。
“你就是凝波啊,我們家月總是念叨你,今天終於見到你的面了,你長得真漂亮,”月的母親藍青已經過來拉住劉凝波的手,細細地端詳起劉凝波來,“我們家月給你添了很多麻煩,真是謝謝你對我們家月這麼好。”
劉凝波微笑著搖頭,“阿姨言重了。”
“媽,”月在她母親懷裡扭動著身子,指著鐵柵欄旁的白若昭道,“若昭!”
“阿姨好!”白若昭已經同藍青打了招呼。他侷促著,渾身不自在。
藍青早就知道女兒和白若昭之間的事情,今日看見白若昭生得一表人才、落落大方,也就滿心歡喜起來。她正要上前和白若昭嘮上幾句嗑,忽聽身後屋子裡傳來“乒桌球乓”東西打砸的聲音,臉色一變,立刻折回身子向屋子奔去。
眾人全都一怔,司徒月最先反應過來,她也快速衝進屋子去。白若昭走到劉凝波身旁,兩人面面相覷,心生狐疑,不知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劉凝波頓悟,是阿殘!
第219章 盲姐(二)
眾人奔進屋子,只見客廳里一片狼藉。牆角的大花瓶倒在地上,花瓶里的花花草草撒了一地,泥土弄髒了簇新的地毯。阿殘就站在花瓶旁邊,梳著馬尾辮,穿了條藍底碎花的裙子,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纖瘦白皙的手臂,烏黑的眼珠子在眼眶裡一動不動,像塊被囚禁在海底深處的陰森的海石。那和司徒月長得一模一樣的面龐是一片冰冷和漠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