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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
哇靠,尹湘湘給婁雪桉豎起了大拇哥,這小子絕壁是真愛。
“可是蘇小姐是讀書人哪,怎麼能私奔呢?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棄之。”韓玉蓮搖頭晃腦,學說書先生掉書袋,尹湘湘悻悻然的。
束手束腳,看起來也未必是真愛。
玉蓮道:“蘇小姐認為不能私奔,但是可以金屋藏嬌呀!”
漢武帝金屋藏嬌,這可是先賢流傳千古的美談,可以東施效顰。
“藏哪兒了?”尹湘湘好奇地問。
“藏金屋啊。”玉蓮翻白眼。
尹湘湘汗。
“蘇太太趕到金屋,婁雪桉和蘇小姐自然不敢出來。蘇太太吃了閉門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將主持大局的鄉賢鬧了出來。”
那鄉賢名喚翠娥,如果擱現代就是居委會大媽的角色。
堂堂山圻城怎麼會奉一個大媽做鄉賢的?
還不是因為大媽的爹是鄉賢,祖父太祖父太太祖父都是鄉賢,大媽的兒子又在京城做了大官,大媽留守山圻城,無論是看父敬子,還是看子敬父,大媽都必須受到鄉賢的禮遇。
鄉賢大媽陪著蓬頭跣足的蘇太太在金屋門口坐了大半日,從旭日東升坐到月華流轉,從三綱五常講到三從四德。
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不如順水推舟。
與其失去一個女兒,不如多一個女婿。
女婿如半子,你蘇太太沒有兒子,那女婿可就是整個兒子啊,生老病死全都仰仗他呢。
蘇太太鬧累了,有人給台階,再不下可就尷尬了。
除了翠娥鄉賢,放眼整個山圻城,誰愛管蘇家的閒事?
大家遠遠地看熱鬧罷了,生怕近了,就要被蘇太太這坨爛狗屎給濺到,避之猶恐不及,所以對於唯一願意來淌渾水的翠娥鄉賢,蘇太太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蘇太太蠻不講理,但又不是傻子。可是她如何能咽下這啞巴虧呀!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來氣,這蘇太太早就死了丈夫,她是又當爹又當媽,面對婁雪桉,她既是丈母娘,又是老丈人哪!”
玉蓮兩瓣紅唇一番,更多的八卦呼之欲出。
第012章 苦逼女婿
蘇太太既是丈母娘,又是老丈人,這就意味著,她文能罵人到精神病,武能打人致殘。
比如,她討要聘禮時罵婁雪桉的母親是:
你這個老***貨,如果良心是黑的就早點去閻王爺那裡報到,留在凡間做什麼人?
我一個女兒養到白白胖胖,你的兒子把我的女兒給睡了,就給那麼點兒錢,你以為是妓院睡**呢?
你們婁家如果是叫花子出身,就不要妄想娶仙女當媳婦!
婁雪桉就是只癩蛤蟆,要是白吃了天鵝肉,不多花點錢消災,就不怕折壽嗎?
婁雪桉這個下作胚子,狗/娘養的爛貨,渾身上下都是骨頭,用刀削削不出一碟子的好肉,也配我們家簡簡?
你們婁家太窮,我多要聘禮是為了先替我們家簡簡攢著,將來你們要是養不起她時,我好拿聘禮救濟她!
“小姐小姐,你說,蘇太太這個德性,那陸太太能和她做親家嗎?人家陸太太多清高一個人!”
尹湘湘贊同地點點頭,的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蘇太太和陸太太不是一路人。
“這蘇太太和誰都不是一路人哪!有誰能破落戶到她這種程度,連臉皮都不要的?”韓玉蓮一臉的不可思議,仿佛那蘇太太是異類,“她漫天要價,將蘇小姐當稀世珍寶賣,那婁家一時半會兒湊不出聘禮錢,她是上天入地要找婁雪桉拼命,一見著婁雪桉就撓,婁雪桉渾身上下被她撓得沒一處好皮。若不是因為她是蘇簡簡的娘,婁雪桉都要和她拼命了!”
“拼命拼命,就算她是蘇簡簡的娘,也可以拼命了,這婆娘實在是蠻不講理,嫁女兒又不是賣豬肉還能這樣要價的。”尹湘湘也替婁雪桉不平。
韓玉蓮義憤填膺:“蘇太太說了正因為是嫁女兒不是賣豬肉,所以她可以漫天要價,婁家不能坐地還價的。”
“惡人歪理還一堆。”
“就是,那婁雪桉被逼急了,差點不要蘇小姐了。”
尹湘湘一驚,繼而點頭道:“也是,這樣的丈母娘,蘇小姐就算是渾身上下用金子打的,也不能要。”
“可是蘇太太不依呀!一句你把我女兒給睡了,不娶走也得給錢!”
尹湘湘嘆,嗨,還能比蘇太太更沒有底線的無賴嗎?
這蘇簡簡攤上這麼一個老子娘也是冤屈。
“可憐那蘇小姐終日以淚洗面……”韓玉蓮滿是同情搖頭。
“後來呢?”尹湘湘的心情也沉重了下來。
※
後來……
蘇簡簡常常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和婁雪桉的緣分就像是一場夢。
雪桉,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那一夜在海邊,蘇簡簡問婁雪桉。
他用馬車將她偷偷從蘇家接出來,一口氣到了海邊。
那一夜的月光特別清泠,那一夜的海水特別平靜。
月光灑在海面上,就像一層溫柔的薄紗。
蘇簡簡再沒有見過像那一夜那樣美麗的風景,海風熏得遊人醉。
更令人沉醉的是婁雪桉的情話。
甜言蜜語能將聰明人哄成一頭蠢豬。
“見到你第一眼開始……”
這就是宿命吧。
婁雪桉永遠都不會忘,在井台旁見到蘇簡簡的第一眼,從此月老的紅繩就系錯了人。
他隨母親到井台旁洗衣服,蘇簡簡貪玩隨下人的水車到井台旁打水。
那一年蘇簡簡還是個小女孩子,水綠繡梔子花的蜀紗繡裙,嬌俏的飛雲雙丫髻,一雙眼睛靈氣滿滿,那皮膚在陽光底下晶瑩剔透,仿佛吹彈得破。
井台旁的女人們都在議論:“這就是蘇家的千金呀,沒想到蘇太太那樣一個人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女兒!”
千金大小姐。
蘇簡簡給婁雪桉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從此少男的心被丘比特的箭一下射出了個窟窿。
“從那時候開始,娶你是我一生的理想。”婁雪桉的眼睛亮晶晶,亮晶晶的,映出蘇簡簡飛霞嫣紅的臉。
理想。
蘇簡簡也有理想,比如掙脫母親的束縛,比如像男兒一樣考功名上戰場保家衛國。
做花木蘭,這對蘇簡簡而言是不可實現的理想。
那麼讓自己成全別人的理想,又何嘗不是美事一樁?
蘇簡簡是被蘇太太困在深閨,太渴望自由了,才以為婁雪桉伸過來的橄欖枝可以變作帶她上天的翅膀,殊不知婁雪桉自己羽翼都不豐滿,註定承受不住蘇太太的狂風暴雨。
蘇太太的癲狂讓婁雪桉成了折翼的天使。
“我累了,我要放棄。”
婁雪桉哭著對蘇簡簡說。
其實也不是蘇太太有多可怕,要是婁雪桉很有錢,能一下掏出蘇太太要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