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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Helen約我去她的花田,她說她要給我看她種的花田。”
白天明幾乎一下就拉住了阿殘的手,風也似的奔出屋子。二人來不及交代小夏把家看好,就已經進了下樓的電梯。然後是出小區,站在路邊攔計程車。
“知道花田的具體位置嗎?”
“知道,她給我留了字條。”
計程車按字條上的地址以最快的速度將白天明和阿殘送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浩瀚的花田。藍天白雲下,青山綠水,還有的便是這平鋪蔓延的花田。肆無忌憚流淌的色彩,隨性開放的大朵大朵的花卉,空氣里充斥著醉人的花香。
阿殘陶醉地使勁吸氣:“好香啊!我們是到花田了嗎?”
“是!”白天明已經被花海中那個長髮及腰白衣勝雪的身影鎖死了目光,他的淚湧上來,在夏日熏人的暖風裡暈濕艷麗磅礴的背景中那個純淨潔雅的白色身影。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她還活著!腦海里,耳邊廂,胸腔里,反覆迴響的只有這句話。
“劉凝波!”白天明已經邁開步子,向那花田中央長發飄飄、白衣翩翩的女孩飛奔而去。
劉凝波正彎身檢查一朵花卉的根部,猛然聽到“劉凝波”的呼喊聲,整個人都僵硬住,那喊聲隨著夏日的暖風,隨著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她終於站直了身子,愣愣地看著白色的陽光里,艷麗的花海中,朝她飛奔而來的白天明。她有一瞬眼盲的感覺,不可置信地看著一直靠近她的白天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會是天明哥?
白天明已經奔到她面前,劉凝波來不及反應就被她整個人攬進懷中,她聽見他的心臟因為奔跑劇烈跳動的聲音,聽見他急劇哭泣的聲音,聽見他不停地發抖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凝波,凝波,凝波……”
暖風在他們身旁輕輕地吹,陽光在他們頭頂柔柔地灑,阿殘已經聽到白天明幸福的呼喚聲:“劉凝波……”她的心也隨之雀躍著,她的第六感是正確的,她的懷疑是正確的,那個Helen就是劉凝波,劉凝波死而復生了!太好了,她要告訴司徒月,她要告訴司徒月!
“Helen,他是誰?”花田裡出現了一名中國男子,看起來三十來歲,生得高大英俊,風度不俗。他穿了一件白T,米色西褲,款款地走到劉凝波身後,自然地從白天明懷裡拉過一臉淚水的劉凝波,凝視了一會兒,蹙著眉道,“Helen,你哭了?”
“Hassan,我遇到了老朋友,”劉凝波露出雲淡風輕的一個笑容,然後轉向白天明,道,“他是我的恩人,Hassan。”
白天明看著Hassan緊緊攬著劉凝波肩膀的手,心裡驀然一顫,劉凝波的死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這一年,她一定遇到很多很多故事吧?她怎麼會來到加拿大?怎麼會遇見Hassan?這叫Hassan的中國男子又是什麼背景,什麼來歷?劉凝波和Hassan之間又發生了什麼離奇的故事?這一切的一切都像謎,需要劉凝波一一為他解開。
第308章 宛若楊過和小龍女
當聽完劉凝波講述的關於Hassan和Helen的故事,白天明想他對Hassan能有的除了感激還是感激之情。Hassan不但把劉凝波從那片冰冷的湖水中救起來,還將癮君子劉凝波變成了身心健康的Helen。這個夕陽如酒的渥太華的午後,陽光曼妙,暖風如醉,劉凝波溫婉恬靜的笑容和花田的美景相映成趣。當劉凝波和Hassan並肩而立,白天明是那麼自慚形穢,和Hassan比,他為劉凝波做過什麼呢?
加拿大籍華人Hassan帶著妻子Helen回國探親,不料一直犯有精神疾病的妻子在夜晚跌入湖水,Hassan跳入水裡救妻子的時候救上來的居然是劉凝波,巧的是劉凝波穿了一隻和妻子一模一樣的鞋子。Hassan將劉凝波送到醫院搶救,自己再返回湖邊,卻怎麼也找不到妻子的屍體。劉凝波醒來後一直很自閉,Hassan發現她不但精神不振,還犯有嚴重的毒癮。探親假結束,Hassan將劉凝波帶回了渥太華,護照、簽證,所有證件用的都是妻子Helen的。Hassan乾脆說,你既然不願意做回從前的自己,從今往後你就做Helen吧!Hassan將劉凝波送到戒毒所,三個月後,劉凝波已是健康的Helen。他們一起照顧這片幾畝地的花田,過著行雲流水的生活。
白天明不敢問,Hassan,你愛上Helen了嗎?你可不可以讓Helen做回劉凝波,因為她不是Helen,她是劉凝波,而我,往後的人生,我是能給劉凝波幸福的那個人。白天明覺得這些話未免自私和唐突,他一直探究著劉凝波和Hassan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看起來親密無間,又看起來光明磊落。
離開花田的時候,白天明對劉凝波說:“凝波,從今往後,我都不會離開你,天明哥得到自由之身的時候就來找你,你要等我!”
劉凝波不置可否,只是憂傷地目送他走遠。回程的路上,阿殘興奮地說:“真的是凝波姐,我要告訴馬上告訴司徒月。”
“不要!”白天明抗議,現在他不能讓中國境內那座城市裡的任何一個人知道劉凝波還活著,劉凝波下半生的幸福,他會和Hassan交涉好,這一生,只有他才是能給劉凝波幸福的那個人。康浩不能,方逸偉不能,Hassan只是恩人,只有他能給劉凝波愛。於是他乞求阿殘道:“阿殘,天明哥求你,為了凝波的幸福,請你保守她活著的秘密。”
“我不明白……”阿殘側著頭,目光空洞,一臉疑惑。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幫我!”白天明的乞求變成命令,阿殘只能不確定地點頭。
回到Mike家的白天明第一件事就是和白香香告別,他必須馬上回國,他必須馬上和柔桑解除夫妻關係,只有他是自由的,他才有權利追求劉凝波。她不是Hellen,她是劉凝波!他永遠的凝波!白天明去意已決,並以最快的速度訂了回國的機票。白香香雖然不解父親這樣急匆匆的背後有什麼隱情,但多年對白家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她也習慣了不追問。送白天明登機,回到家裡,Mike告訴她:“Aimee,我告訴你你父親要和你母親離婚了!”
無疑是平地一聲雷。白香香高分貝地喊起來:“Why?”
Mike聳聳肩。白香香給國內的葉柔桑打電話,柔桑在電話那頭始終保持緘默,不給任何答案,白香香所能想到的就是父親白天明有外遇了,這在中國是普遍現象。於是她問母親:“是爸爸負了你嗎?”
“你爸爸心中一直愛著一個女孩,愛得很深,可惜不是我,所以就算我負了你爸爸,也是情有可原的。”
柔桑的回答白香香只提取了前半句的信息:白天明的心裡一直有個愛得很深的女孩,她完全忽略柔桑那句就算“我負了你爸爸,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一下就抓狂了,她不想她的父母將近二十年的婚姻以勞燕分飛作為慘澹的收場。於是,白天明前腳剛走,白香香後腳就追了來。
闊別多年的故鄉熱土,熟悉的城市的風景再一次衝擊眼帘時已變得陌生和遙遠。或許是城市發展太快,或許是她少女的視角變得成熟,白香香不願意承認,其實是父母離婚的消息衝撞了她原本熱情純潔的心靈,以至作為遠遊的遊子歸來,她所有的心情都無法朝積極美好的方向走,她只能凌亂,傷感,蕭索,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