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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依懵逼地點了點頭。
尹湘湘看向白若洢:“接下來你就做我的助手吧。”
白若洢倒是異常鎮靜。
沒有監護儀,沒有B超CT超聲波造影……什麼都沒有,但手術還是必須開始。
沒了檢查設備,我有手,有眼睛,有經驗,有感覺……
尹湘湘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道。
她似乎又回到自己帝都醫院的手術室里,周圍是精密的儀器,以及分工明確的助手護士。
“開始吧!”
從白若洢手中接過那把連續煮了幾個時辰的手術刀,果斷利落地落在了陸景勝的肚子上。
划過腹膜,血滲出來……
陸依依驚駭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她在不干擾尹湘湘的情況下自覺昏倒到地上去了。
白若洢看著地上的陸依依,微微蹙了蹙眉。
尹湘湘卻絲毫不受影響,她的動作穩健嫻熟流暢,沒有助手卻絲毫不忙亂,隨著切口越來越大,一直鎮定自若的白若洢也開始身子顫抖,但是她心裡和尹湘湘較勁。
看著燈光下,陸景勝被打開的肚子,以及用來蘸血的紗布被不斷堆在盆里,血腥氣息充斥了整個客房。
白若洢只覺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終於哇的一聲大吐特吐起來。
尹湘湘卻對那嘔吐聲充耳不聞,琢磨著白若洢用銀針將陸景勝全身的毒素都引流到了哪個器官里。
肝臟沒問題,脾臟也沒問題……
尹湘湘一喜:竟是闌尾!
闌尾在腹部的右下方,位於盲腸與迴腸之間,是細長而彎曲的盲管,遠端閉鎖,可伸向腹腔的任何方位。
因為聚集了全身所有毒素,此刻陸景勝體內這根闌尾顏色異常猙獰恐怖。
手起刀落,乾淨利落。
那根形如蜈蚣昂頭出的闌尾在白若洢還沒來得及眨眼的時候已經被尹湘湘切掉了。
燒紅的針止血,縫合,鹽水沖洗,紗布吸盡……
額頭的汗一顆接著一顆滾落,尹湘湘卻只顧完成剩下的手術步驟。
終於,尹湘湘眨掉眼皮上的汗珠,抬起頭對白若洢笑道:“你怎麼傻站著?連幫我擦汗都不會?你給我的印象,應該膽大心細聰明能幹才對的呀。”
白若洢沒空和尹湘湘理論,盤子裡放著那根闌尾讓她看一眼再一次哇的吐了起來……
陸景勝醒來時,腹部傳來痛感,還多了條新鮮未癒合的疤痕。
“尹湘湘對我做了什麼?”陸景勝抓住一旁伺候的羽墨問。
羽墨支支吾吾道:“尹大小姐在公子肚子山割了一刀,然後又從公子肚子裡割了一樣東西下來,然後白姑娘就說公子體內的毒解了。”
陸景勝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
“尹湘湘在我肚子上割了一刀,還從我肚子裡割了一樣東西下來,割了什麼東西?”
“尹大小姐說那樣東西叫闌尾,說是對人的身體沒有絲毫用處的一樣東西。”羽墨道。
陸景勝當然不認同:“既然長在人的身體裡,怎麼可能沒有用處呢?”
“長在尋常人身體裡,確實沒有用處,可是長在陸少爺肚子裡那用處可就大了,至少會要了陸少爺你這條小命。”
門口響起尹湘湘淡淡的聲音,陸景勝一凜。
和尹湘湘一同進來的還有白若洢。
白若洢走到床前圓椅上坐下,給陸景勝把脈,臉上現出欣慰喜悅的笑容:“恭喜你,徒弟,你的毒解了。”
“師父……”陸景勝不能不相信白若洢的話,畢竟她是他的師父。
“你要好好謝謝尹大小姐才是,這回要不是她,連師父我也解不了你的毒。”
“不不不,白姑娘謙虛了,陸公子體內的毒能解,你當居首功。若不是你巧妙地用銀針將毒素引到陸公子體內那條闌尾上,無論引到陸公子體內什麼器官上,我的手術都不可能這麼順利……”
陸景勝就聽著尹湘湘和白若洢二人互相謙虛互相吹捧,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既然我的毒解了,為何我肚子還是這麼痛?”陸景勝懷疑得不得了。
尹湘湘這麼多年來對他而言就是個腦殘迷妹,打死他也不能相信她有這替人開膛治病的本事。
“那是因為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你可不能亂動,免得傷口撕裂,我又得重新給你縫合。”
尹湘湘越是雲淡風輕,陸景勝心裡越是愁雲慘霧。
這丫頭用刀子割開了他的肚子,會不會在他肚子裡留下個布條啊刀子啊什麼的。
陸景勝這麼一想,臉色便瘮得慌。
白若洢安撫他道:“好了,景勝,你不要太過擔心,師父說你的毒解了就是解了,難道你連師父的話都不信了?”
接觸到白若洢笑得淡然的眼神,陸景勝總算踏實了些:“謝謝師父,師父的話徒兒當然要聽。”
“那你就聽師父的,向尹大小姐道聲謝吧。”
陸景勝有些矯情,可還是向尹湘湘道了謝:“謝謝尹大小姐。”
“看不出來你是個如此聽話的徒弟。”尹湘湘笑。
門口,郁琬的神色有些僵硬。
第096章 質問
白若洢在書室翻翻找找。
壓箱底的幾本醫書被雪白綢緞層層包裹。
白若洢打開愁斷,撫摸那扉頁已經泛黃的醫書,有些舉棋不定。
經過陸景勝的手術,她對尹湘湘這個女孩子真是刮目相看。
她有心將這些醫書奉送,可這些醫書畢竟是呂爺爺留給她的,呂爺爺不在了,她是不是可以貿然送給他人?
既然呂爺爺將醫書送給了她,那麼她就是這些醫書的主人,不是嗎?
她有權做主的。
有道是寶劍贈名士,鮮花送佳人。
白若洢靈光一顫,打定了主意。
這些醫書就當借給尹湘湘好了,對尹湘湘一定大有幫助,術業有專攻,自己擅長的是針灸,留下呂爺爺那本《外科銀針》也就是了。
而這些有關外科癰疽瘡瘍方藥、製藥法、手術法的圖解書如果給了尹湘湘,定是如名劍尋到了主人一般。
白若洢抱著那些醫書,為自己這個決定而感到振奮。
正欲邁步出門,一抬頭竟然見到郁琬站在門口。
白若洢笑吟吟道:“你是尹大小姐的丫鬟吧?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去請你家大小姐,我有禮物要送給她。”
郁琬卻絲毫不領情,大步走進書室,惱怒看著白若洢道:“你為何假冒陸公子的師父?你有何居心?”
白若洢一凜:“你這丫頭,紅口白牙怎麼誣賴人呢?”
“既然你說你是陸公子的師父,那你都教他什麼了?”
面對郁琬的質問,白若洢反問道:“你咬定我不是陸公子的師父,難道你是啊?”
郁琬面色一紅。
白若洢靈光一顫:“原來你還真是啊。只是奇怪,你既然是陸公子的師父,為何他睡夢中卻拉著我叫師父?你又教了你徒弟學了什麼,讓他連自己師父都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