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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明的耳邊嗡嗡地迴響,周圍的人聲全都被他過濾掉,他只聽見藍鳳凰冗長而憂傷地陳述,然後他的淚也從眼眶裡浮上來,模糊他的視線。他終於走向她,把她攬進自己懷中,然後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白天明想起這個女孩從少女時代就開始迷戀他,為他墮落,為他隨性,為他執拗地堅守著一個愛情夢。這個夢也是他堅守的。他守了劉凝波十年,整整十年。於是,這時這刻,他滿懷同病相憐的情緒,與藍鳳凰相擁而泣。他告訴自己,此時此刻,面對藍鳳凰,他動容了……
方逸偉特意避出八尺門18號,是為了給白天明和白香香單獨溝通的機會。他一個人散步到公園裡,於是遇見了向冰兒。向太太扶著她緩緩走在公園裡,向冰兒的臉上是天真的孩童般的笑容,她時而指指藍天,時而指指綠樹,自言自語,自說自笑。向太太一臉悲傷,步履沉重。她們從他身旁經過,沒有認出他來。向冰兒憨笑的目光從他臉上飄過,卻沒有停留。她是徹底忘記他了,或許,她也忘記了白若昭,忘記了林亦風,甚至忘記了自己。從和林亦風的婚禮拆台之後,向冰兒的精神就崩潰了,方逸偉私下打聽過她的情況,醫生說她換了嚴重的精神障礙,這輩子都無法恢復了。
看著向太太和向冰兒在公園裡走遠,背影消融在白色的夕陽里,方逸偉倍感惆悵。然後手機響了,白天明在電話里說:“凝波沒有死……”
當白香香和方逸偉一起找到渥太華的那片花田時,新季節的花已經開放了。和夏天不一樣的色彩的盛宴,在那片艷麗和充滿花香的時空中,劉凝波依舊地長發飄飄,白衣勝雪。她站在陽光、鮮花、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的背景中,純潔淨雅,就像一道白煙。
白香香撼然,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比在八尺門18號見到的那些寫真還要美如畫。hassan見到了從花田那頭飛奔向劉凝波的方逸偉也感到撼然,他從沒有見過這樣氣度不凡、英姿倜儻的男子。他知道這個人就是helen心裡一直藏著的那個人了。
方逸偉沿著花海中的小路一直飛奔向劉凝波,那個長發飄飄,白衣勝雪的女子的的確確是他死而復生的妻了。
劉凝波的目光無法從花海那端飛奔而來的這個西裝款款、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身上移開。她的心雀躍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可是腳步卻踟躕著不敢邁開。
“helen,謝謝你做了這麼久我的helen,但是現在你的真命天子來了,我得把你還給他了,劉凝波……”hassan微笑著對劉凝波聳聳肩,他眼裡有不舍,卻已做好了割捨的準備,“去吧,我知道他就是一直藏在你心裡的那個人。”
“謝謝。”劉凝波含淚而笑,然後轉身向方逸偉飛奔而去。
他們終於站在對方面前,近在咫尺,再沒有遠在天邊的遺憾。四目相對,滄海桑田;四目相對,往事如煙。他們就這樣彼此互視,各自的淚光把彼此的容顏消化進彼此的內心與血液。就這樣,含淚而看,仿佛時光停止,歲月擱淺。終於,他們緊緊擁住了對方,喜極而泣。
白香香看著花海中相擁而泣的璧人,也留下了憂傷的淚。她覺得此時此刻,唯有白庸老爺子形容郭襄送別楊過與小龍女時的那句詩詞最貼合她的心境:相知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刻難為情……
方逸偉與劉凝波相認的消息早就傳到國內那座南方小城的季公館裡。司徒月一早就起身梳妝打扮,然後攜著季小亭和大寶小寶一起去機場接機。方逸偉和劉凝波雙雙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又是哭又是笑,不管哭,還是笑,都是幸福的。是的,從今往後,他們就這樣倖幸福福地生活下去了。
“司徒月……”劉凝波含淚喚她,季小亭一手抱大寶,一手抱小寶,站在一旁靦腆地笑著。劉凝波看見大寶小寶,便對司徒月流露一個詢問的目光。司徒月使勁點頭,也分不清那時那刻自己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劉凝波心裡瞭然,這對雙生兒是若昭的孩子。
方逸偉欣喜之餘又有些悽然,他想起從前若昭和司徒月之間的種種恩愛,現在總算是有了結晶。他和劉凝波從季小亭懷裡一人抱過一個孩子,又是傷心又是歡喜地逗弄著。
“我們一起回季公館吃團圓飯去吧!”季小亭在一旁提議道。
大家面面相覷,終於舒展了眉頭,會心而笑。於是一行人一起向機場外走去。突然前方的人群開始騷動,只聽一聲:“讓開,警察執行公務!”便有一隊制服筆挺、神色威嚴的警察拉到了他們跟前。每個人都蹙起了眉頭,不解地看著來勢洶洶的警察。還沒等他們開口問話,只聽為首一個警官正色道:“請問,你們當中誰是司徒月?”
“我是。”司徒月道。
那警官上前一步,一個鋥亮的鐐銬就銬在了司徒月的手腕上,“司徒月小姐,我們懷疑你涉嫌一起監獄內的謀殺案,請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司徒月的面色瞬間暗沉下去……
她被警察架著快速走出機場大廳,她的身後是一片混亂的呼喊聲:“司徒月!司徒月——”有劉凝波的,有方逸偉的,有季小亭的,還有大寶小寶的哭聲。
司徒月猛然回頭,劉凝波、方逸偉、季小亭、大寶小寶,還有整個機場耀亮輝煌的大廳都在這一時刻定格成黑白……
唐莉番外
蘇簡簡躺在地上,抽搐著身子,劇痛難忍。
她的身子底下有汩汩的鮮血流出……
孩子,孩子。
蘇簡簡撫著肚子,喃喃而喚,她的淚水和著血水一起滾落。
唐莉走進來,一臉冷酷的笑容。
蘇簡簡爬向她,抓住她的裙角質問:“為什麼這麼對我?我一直對你言聽計從,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孩子?”
為什麼?
唐莉沒有回答,而是收起笑容,現出一臉的迷惘神色。
她是橫空出世的惡之花,她的出現就是為了毀滅這個朝代,就像妲己之於商朝。
“這是太子的決定,你要怪就怪太子。”唐莉道。
蘇簡簡頹然地鬆開手,倒在地上。
太子,這的確是太子的決定。
太子說:蘇簡簡,我厭惡你,又怎麼會允許你生下我的孩子呢?
再也不是山圻城裡那個痴情的白衣公子了。
她愛上的男人已經貴及天子。
唐莉蹲身對蘇簡簡說道:“你以為你的孩子死了就夠了嗎?不夠,太子還會要你的命。”
蘇簡簡激靈靈一凜。
太子還會要她的命嗎?像弄死白若洢、弄死郁琬弄死她嗎?
而白若洢、郁琬,正是她充當了這魔女的劊子手,慫恿太子弄死的。
“我好傻!我好傻啊!”蘇簡簡絕望地嚎叫。
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啊。
誰來懲罰眼前的惡魔?
你到底是誰?
蘇簡簡問道。
她的五官已經因為疼痛而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