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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林亦風蹙著眉,沒好氣回道,“我有名字的,我叫林亦風!”
真真氣死個人!司徒月在心裡咒罵著,無奈又重複了方才的問題:“林亦風,現在幾點了?”
“你問我我問誰?”
“你!”司徒月怒不可遏地回過頭去,林亦風也正回頭看著她,目光里儘是挑釁和戲謔,司徒月氣壞里,燃著怒火的目光恨不能燒死他,心裡反覆咒罵著:臭男人!龜孫子!王八蛋!林亦風仿佛聽見了她內心裡的所有壞聲音,卻並不生氣,優哉游哉吹了口哨,扭過頭去環顧四周。司徒月也氣鼓鼓地回頭打量倉庫,嘴巴里一直誇張地吸氣呼氣,胸口在緊勒的繩子下一聳一聳起伏著。驀地,司徒月就感到傷感,她想起高一那年,劉凝波在演講台上做學習經驗分享,而她和若昭在後台緊張地準備上場,若昭就是這樣幫她化解緊張情緒的,他雙腳叉開站著,煞有介事對她說:“跟我做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好點了沒?”時光荏苒,逝者如斯夫。司徒月的表情在一瞬間就黯淡下去,她的唇翕動著,淚水在眼眶裡微微打著轉。
“你……哭了?”身後,林亦風微微側了側頭,柔聲問她。
司徒月咬住唇,屏住呼吸,努力不發出啜泣的聲音,卻聽林亦風笑道:“別憋著了,都知道你哭了。”
“你怎麼知道?”司徒月一開口滿滿的哭腔。
林亦風的笑意更深了:“我們兩個背靠背好不好,大少奶奶?你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傻子都知道你哭了,更何況我這麼聰明的男人?”
司徒月撇了撇嘴角,哭著笑起來,這個男人真的討厭死了。
林亦風卻還故意誇張地安撫道:“哭吧,被綁架了,對於女孩子來說是天塌下來的事情,哭一哭沒什麼丟臉的,雖然你已經不是什么女孩子了,你都已經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大媽了,等一下誰會知道發生什麼事呢?說不定歹徒一來,你就可能被先奸後殺……”林亦風話音未落,倉庫的門“哐當”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粗獷的黑色身影嵌在門框裡,天地間所有的炫目天光一股腦從這身影和門框的間距里湧進倉庫,仿佛幾頭餓虎競相撲食般肆意掠奪室內的黑暗。林亦風和司徒月在這突如而來的極目光亮中眯起了眼睛。
男人背對著天光,正面一片黑色暗影,除了高大的身形之外看不清五官。他扭過身關上倉庫的門,便逕自走到方桌前坐下,目光凌厲地划過林亦風和司徒月的面龐,仿佛冰冷的刀片划過來,司徒月只覺心下一緊,便本能地抓住林亦風的手。林亦風一顫,雖然他也是害怕的,可是感受到危急關頭自己還能被人倚向和依靠,多少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於是他將腰杆一挺,厲聲問道:“喂,把我們抓來這裡幹什麼?”
男人抬眼瞟了他一眼,並不作答,繼續喝昨晚沒有喝完的酒。他的喉結隨著酒液滑進食道而上下移動,林亦風的喉結也跟著移動,還伴隨口水生咽下去的聲音。空氣里赫然傳來下酒菜微辣的清香,林亦風使勁吞了吞口水,壯著膽子道:“喂,好東西分享一下好不好?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水和食物啊?難道把我們抓來就是為了讓我們餓死?”
正在喝酒的男人猛然起身,抓了桌上一瓶礦泉水大步走到林亦風和司徒月跟前,他的腳步虎虎生風,每一腳都充滿威脅。林亦風和司徒月本能地瑟縮了身子,向後挪了挪。男人在距離他們一尺遠的地方停住,緩緩打開礦泉水瓶蓋,驀地將整瓶礦泉水倒在地上。看著清澈的水倏然滲進堅硬、黝黑的泥土中,林亦風和司徒月仰起頭,怒視著這個高大而又危險的男人。男人攥著空瓶,高高揚起手臂,作勢要向他們的臉頰摔打下去,二人都閉了眼睛,又向下縮了縮頭。男人手中的瓶子沒有落下來,而是露出一個耍猴般充滿玩味和戲謔的笑容。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復又回方桌上喝酒去,吃干抹淨再一次起身走出倉庫,依舊關了倉庫的門。“砰”的一聲,林亦風和司徒月都驚跳了一下。
“嚇壞了吧?”林亦風用手肘碰了碰司徒月的背。
司徒月輕微地搖頭,“你真的餓了?”
“又餓又渴啊,大少奶奶,難道你是神仙,一點凡人的需求都沒有?”林亦風半嗔半怪,所幸將身子壓到司徒月的背上,司徒月只能貓了腰,又不堪負荷地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欺負人啊?”
“你不讓我欺負,難道要等著那罪犯進來對你先奸後殺?”林亦風說完自顧自哈哈大笑起來,笑完方覺自己無聊得緊,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有心情開玩笑?可是不開玩笑,在這個又臭又髒又黑的倉庫里,他們能幹些什麼呢?
“司徒月,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干坐著,等死嗎?”林亦風面色開始沉重下來,他想到了醫院裡的母親,“我媽媽還在生病住院,她一直等不到我回醫院,一定會著急死的。”
“大寶小寶等不到我回去也一定會哭的。”司徒月已經哭了。她多麼不想和她的兩個寶貝分開,他們那麼可愛,現在她想他們想得快要發瘋了。
聽著司徒月的哭聲,林亦風很無措,等她哭得緩一陣了,便道:“那傢伙就像個啞巴,問他什麼話也不說啊,咱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對吧?要不,咱們試著站起來,四處看看,有沒可能逃走?”
聽了林亦風的話,司徒月順從地停止了哭泣,“我們要怎麼樣才能站起來?”
“你聽我的指揮哈!”林亦風讓司徒月把雙腳使勁靠攏身子,背使勁抵著他的背,他也按照同樣的方式靠攏司徒月,然後一起使力,二人都憋紅了臉,反覆試了幾次,屁股終於離開了地面。林亦風讓司徒月一直保持身子懸空的姿勢不要動,再喊口令一起向空中彈跳幾下,終於順利站直了身子。司徒月緊緊攥住林亦風的手,氣喘吁吁,香汗漣漣。
“怎麼樣?感覺沒那麼冷了吧?”林亦風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平時都沒覺著自己這高大的身形是累贅,現在終於知道偉岸對男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享受不到船小好調頭的靈便。
司徒月緩了口氣,被林亦風緊緊握住的雙手也暖和起來,“是啊,沒有剛才坐地上時那麼冷了,方才凍死了,現在好多了。”
“所以,如果能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少奶奶加入我們游泳協會吧!我是游泳協會冬泳隊的成員!”林亦風頗有些驕傲。
“什麼是冬泳隊?”
“顧名思義就是冬天去游泳啊!”
“那該有多冷?”
“鍛鍊身體嘛,人家***冬天還用冷水洗澡呢!”
“你們都是折騰的人!”司徒月撇撇嘴,一抹焦慮爬上眉頭,“林亦風,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麼?”
“你還是聽我指揮哈!”林亦風再次當起教練,“一定聽我口令,和我步調一致,不然你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