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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拉開了鐵柵門,她沒有走進去,隔著這些鏤花的鐵棱,她看見他的幸福正被自己凌遲。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得下狠心,長痛不如短痛,所有愛情都會過去,只是時間問題。
“八尺門18號是我的家,請你搬出去。”她面無表情地說,連從前那似有似無的一絲游離也蕩然無存了,只是呈現一張沒有生氣的臉。
方逸偉怎麼會不明白劉凝波的絕意是為了不牽絆住他?他沒有辯駁,只是道:“等你徹底遠離了讀品,我會離開你的。”
劉凝波幽魂一樣飄進了院子,她坐到梧桐樹下,幽幽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你覺得自己這樣對我很偉大,是嗎?不會丟棄吸了毒的妻子,積極地幫助她戒毒,幫助她重新走上健康的人生,你覺得你是堅守了什麼黨員的操守嗎?想知道我離家出走的這些日子和誰在一起,都幹了些什麼嗎?”劉凝波笑起來,詭異地笑著。
方逸偉站在她跟前不遠處,他頹然地看著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只聽劉凝波道:“離開你的日子,我又回到了康浩身邊。我們在一起很快樂,我們尋到了共同的快樂,他再不會像從前那樣對我實施家暴,他說我變可愛了,感謝你,讓我變得美好起來。”劉凝波始終沒有看方逸偉,臉上掛著心虛而詭譎的笑。
“我會帶著你一起去參加省委黨校的培訓,不管你編排什麼樣的謊言,都休想激怒我,我不會丟棄你的。”方逸偉說。
劉凝波有些惱怒,她的聲音也提高了些,“我都告訴你我又回到康浩身邊了,我背叛了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我死纏爛打?現在你也繼承了你父親的財產,不再是落魄的窮酸書生,我也不需要收留你,給你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你有大把的錢,自己儘管買房子住去,但是不要向在八尺門18號,更不要帶著什麼冰兒雪兒的,來弄髒我的地。”
方逸偉這才發現關於向冰兒編排的謊言,劉凝波竟然是相信的。
“你竟然相信向冰兒的話,相信在你不在的日子,我帶她回家過了夜?”方逸偉感到悲哀和憂傷。時至今日,他只覺得身心俱疲。
“我回到康浩身邊,你回到向冰兒身邊,我們之間也談不上誰對不起誰,就算扯平了吧!離婚,好聚好散。”劉凝波雲淡風輕地說著。
“不!”方逸偉吼起來,額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他似乎忍耐了許久,終於爆發出來,“我說過就算離婚也要等你戒完毒。你不跟我去省城也可以,讓我母親來照顧你。只要兩周後,我回到八尺門18號來,我母親告訴我在她的監督下你不再沾染絲毫讀品,我就跟你離婚!你知道我母親一直希望我們兩個離婚,所以我相信她能替我很好地看住你。”方逸偉說著就跑進屋子去。
劉凝波驚魂甫定地坐在梧桐樹下。陽光將梧桐的葉子沐浴得肥厚滋潤,像嬰兒的皮膚。她就那麼枯坐著。她不知道未來在何方,她的心煩亂透頂。
方逸偉終於去了省城,鍾翠柏終於入住八尺門18號。劉凝波居然沾染了讀品,這是鍾翠柏始料未及的。既然逸偉已經繼承了謝平的遺產,那麼劉凝波是更配不上他們家逸偉的,更何況現在還沾了讀品。要不是逸偉臨行前交代的話近乎威脅,她真想對劉凝波撒手不管。她恨不能她在讀品堆里死去,這樣她就能徹底滾出逸偉的生活了。鍾翠柏的腳傷剛恢復一段時間,行動還不是很利索,但她還是每天一早就去菜場買菜,煮飯做菜,將劉凝波像佛一樣供起來。再怎麼辛苦,也就這兩個星期的時間了,為了逸偉,她是甘願受這點委屈的。而劉凝波每日在房間裡不是寫作便是睡覺,鍾翠柏倒不曾撞見她犯毒癮。她哪裡知道劉凝波總是在她入睡之後才起來吸毒,從康浩那裡偷偷攜帶出來的白面夠她維持兩周時間而不犯毒癮的。她們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兩星期。
白家人也相安無事地過著。因為馬茹芬還沒有甦醒,表面的平靜不管潛藏了怎樣的暗涌都能相安無事地日復一日維持下去。白天朗悉心經營,集團的生意日漸恢復。白天明在柔桑的照料下也逐漸康復。藍鳳凰是隔三差五就往醫院跑,每次都變著花樣煲湯給白天明。因為每次同來的還有付小日,所以柔桑心底里就算對藍鳳凰有所猜疑也只能作罷。況自己還有那麼一樁把柄在馬茹芬手裡,馬茹芬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醒來,那一樁把柄便也像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的地雷,攪得柔桑惴惴不安。她甚至希望馬茹芬就永遠這樣沉睡著。那麼她既可以照料天明,彌補心裡的愧疚,又能日日見著她深深愛著的天朗。柔桑有時也覺察到自己既無恥又奢侈,一個女人居然想同時擁有兩個男人,儘管她心底里是想和天朗雙宿雙飛的,但她知道現實不允許。天明受了重傷,出於道義,她也不能拋下他。有的時候,俗世繁華,萬丈紅塵,愛情是最能被犧牲掉的東西。
藍鳳凰照例來看白天明,帶了精心熬製的骨頭湯,這回一同來的不是付小日,是向冰兒。
“付小日今天值班,我又不好一個人來,怕柔桑起疑,所以拉了冰兒陪我。”藍鳳凰給白天明盛了一碗骨頭湯,坐在床邊,用湯匙撩撥著吹氣。向冰兒遠遠地站在病房門口,她怕白天明見著她要惱怒,所以不敢走近。
白天明倒是大度,雖然因為若昭的關係,白家人對向家人肯定是心存芥蒂的,但是既然來探病,也算是好意,不好當面給人臉色看。白天明只是對藍鳳凰半含疼溺地道:“怎麼柔桑柔桑地叫?你應該叫她嫂子。”
“她才不是我嫂子,她是我情敵,”藍鳳凰撅著嘴,“來,我餵你喝骨頭湯。”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我已經能自己來了。”白天明端過湯碗,三下五除二喝了骨頭湯,藍鳳凰這才滿意地笑起來。
病房門口向冰兒斜睨著一臉痴樣的藍鳳凰,很是不屑。她和小藍是閨蜜,怎麼會不知道她那點花花心思?她真不知道家世背景樣樣比人強的藍大局長的千白怎麼就會迷戀一個有婦之夫?或許像歐陽修說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關風與月吧。
“冰兒,骨頭湯,你也來一碗嗎?”藍鳳凰見向冰兒探頭探腦,目光直往自己這邊飄,便揚著嗓子問道。
第264章 為什麼摔傷
向冰兒連連擺手,“我又沒有傷了骨頭,喝什麼骨頭湯啊?”
正說著,柔桑從食堂打了飯菜回來。向冰兒見到她,想起在海邊撞見的那一幕,不禁拿眼多打量了她幾眼。柔桑的目光和她對接了一下,只覺對方目光閃爍而陰險,心下頓時不舒服起來。她走進病房,見藍鳳凰正坐在病床邊和白天明打著趣,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愣了愣,隨即友好地道:“小藍來了?怎麼好勞你每次都煲湯給他喝?”她的下巴抬了抬,指向白天明。
藍鳳凰收斂了笑容,道:“天明哥是家父世交兼同僚,看著我從小長大,我對天明哥當然和對旁人不一樣。煲點湯給他喝算什麼,只要他能快點好起來,我為他做什麼都願意。”藍鳳凰心直口快,言語聽在柔桑耳里卻特別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