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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凝波先是一愣,繼而拍拍她的肩,“和若昭在一起就沒事,我們做早餐去吧!今天還要送阿殘去住院呢!”
月溫順地跟著劉凝波去廚房。月熬白粥,她的白粥熬得很有技巧,濃稠度適中,讓人吃了清心開脾的。劉凝波蒸了饅頭和兔子包,她怕逸偉光喝白粥不會飽,男生靠的是飯力。兩人又一起準備小菜。榨菜、菜心和豆腐鹵都是現成的,只消剪開包裝袋放到碟子裡便成。劉凝波的碗櫥里全是白瓷骨碟和同一個套系的飯碗、湯碗,白得光澤剔透,很能增加人的食慾。劉凝波又炒了幾個雞蛋,黃澄澄的炒雞蛋盛在白瓷骨碟上,賣相極好,讓人看了就要流口水。方逸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飯廳,看見月正端上香噴噴冒熱氣的炒雞蛋,使勁聞一口,香味撲鼻,便說:“月好手藝啊!”
他剛睡醒,洗漱完畢,身上帶了清新的香氣,雖然還穿著家居服,沒換上正裝,卻更顯出他身上特有的那絲霸氣和不羈。驟然看到方逸偉,月有些窘,她立時聯想到昨夜和白若昭的那番纏綿,臉上不禁又紅霞亂飛。
“趁我不在,就登堂入室,”月撇撇嘴,故意沖方逸偉使壞,又指著炒雞蛋道,“不是我的手藝啦,是你家凝波,溫暖牌的。”
劉凝波聽到兩人的聲音便從廚房裡走出來,她雙手插在圍裙口袋裡,問方逸偉:“起了?”
“嗯,你怎麼起那麼早?”方逸偉走到劉凝波跟前,將她散落額前的劉海捋了捋。
“不起早,怎麼給你做早餐?你要8點準時上班的人,遲到了,小心你老闆K你。”
“在外頭吃也可以的嘛。”
“外頭吃哪有家裡吃乾淨?”
劉凝波和方逸偉你來我往,一人一句,甜膩得要死。月忍不住了,打斷二人道:“瞧你們恩愛的,快來喝粥了,再這麼說下去,逸偉學長可真要遲到了。”
吃了早飯,方逸偉兀自上班去。劉凝波和月領著阿殘去住院。方主任走了關係,給阿殘安排了加床,並對劉凝波說只要一有病人騰出去,他就給阿殘安排好的床位。劉凝波從謝凡那裡預支了五萬塊錢交阿殘的住院費,月也去做了骨髓配型,配型結果要幾天時間才能出來,於是她把阿殘託付給劉凝波,自己便回“向陽坊”上班。老闆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似的,月製作的蛋糕香甜可口,尤其裱的花別致精巧,沒來上班這段時間,接替她活的梁師傅手生,做出來的蛋糕顧客都不甚滿意,竟輕微影響了“向陽坊”的生意。老闆一看月回來,便立馬讓她投入工作。老闆知道阿殘患了白血病的事情,還發動員工給月捐款,自己帶頭捐了一千塊。月很感激,工作起來就更賣力了。現在她在心裡默默向上天祈禱,祈禱骨髓配型能夠成功,祈禱若昭能順利幫她籌到餘下的治療費。
白若昭在酒店醒來以後,見月已經回家,他正要給她掛電話,看到月給他發來的簡訊,告訴他她帶阿殘住院去。擱下手機,他在酒店裡躺了半日,沒有叫早餐,因為沒有胃口,直到退房時間。退了房間,出了酒店,他突然有前路漫漫的感覺。城市的車水馬龍和高樓林立令他無端生出隔閡感來。馬如芬打了許多電話來,質問他昨晚為什麼沒有回家去,他覺得煩躁和厭惡。他一夜未歸,母親用的口氣不是詢問,而是質問,真叫他氣餒。長到這麼大,他發現他還從來沒有徹夜不歸過。昨夜的逃遁並沒有讓他有絲毫得意的感覺,潛意識裡他知道他逃不出馬如芬的手掌心。他的性格里過多遺傳了白天朗的隱忍和懦弱。
現在馬如芬又打電話來,電話里咋咋呼呼的,“兒子,你到底高不告訴媽媽你昨晚去哪兒了?幸好我把冰兒先哄走,她本來準備在咱們家一直等到你回來的,她要是知道你昨夜一整夜都沒有回來,回去跟他老爸一說,向行長會怎麼想你啊?”
白若昭直接掛斷母親的電話,他原本打算這就回家吃午飯去,現在終於有理由有情緒可以繼續不回家了。白若昭去“酒隱”附近找到自己的車子,漫無目的地開著,在街上逛盪。去店裡吧!陪月在醫院停留了一周多,他也該回店裡看看去。他要幫月籌阿殘的手術費,二三十萬的數目,直接找馬如芬和白天朗是要不到的,他得回店裡,好好想想該怎麼辦。決定回店裡的這一刻,白若昭才很無奈地認清一個事實,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很能幹,父親已經把餐飲業這一塊交給他打理,但是他只負責經營,負責如何賺到更多的錢,而那些錢,他竟沒有絲毫分配和使用的權利。每個月的營業額會計只是給他看一堆報表,而真正的錢卻被嘩嘩地存進白氏集團總公司的帳號里。這時這刻,白若昭有一股淒涼的悲愴感,原來一直以來,他都只是一粒棋子,一個工具,他自己竟渾然未覺。
白天朗把白氏集團名下的餐飲生意交給白若昭打理。白家的餐飲分兩塊,中式快餐和酒店。白家的中式快餐在最熱鬧的幾個地段都開了連鎖店,從裝修、服務到食材都比較考究,因而價格也比較貴,一度生意遇到瓶頸。白若昭大學畢業後,很快用自己的經營理念扭轉了這個局面,白天朗便將中式快餐一塊交由白若昭專門負責。
白若昭把幾家連鎖店逛了個遍,他本想到收銀台把當天的營業額全部收走,可是正值午飯期間,還沒有結帳。就算是到晚飯後,幾家連鎖店合起來一天的營業額也不過寥寥一兩萬塊錢,和阿殘的手術費相距甚遠。在十字街分店的時候,白若昭看著來就餐的人群,萬分愁悶。他終於給馬如芬掛了電話。
“媽,可不可以撥一筆三十萬的款子給我?”白若昭抱著一試的態度,他大抵知道馬如芬的反應,只是沒料到母親還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你要錢做什麼?也是,你現在是大人了,想自己獨立掌握財權。爸爸和媽媽都是明理的人,不會永遠把控財政大權,這樣吧,等你和冰兒一完婚,媽媽馬上就讓你爸爸把快餐連鎖店的戶頭單列出去,由你自己把控,好吧?”
白若昭氣餒地掛斷了母親電話。正鬱悶間,忽然聽見幾個就餐的人在聊貸款的事宜,他頓時靈光一閃,立即喚來分店經理。
“小白總,什麼事?”白氏集團上上下下的員工都習慣稱呼白天朗為金總,稱呼他為小白總。
“把我們店的營業執照拿來。”白若昭吩咐。
分店經理有些狐疑,“拿營業執照幹什麼?”
“你只管做,問那麼多做什麼?”白若昭不耐。分店經理只好給他拿來店裡的營業執照,營業執照還裱在透明框裡,平時都是掛在店裡牆壁最顯眼的位置上,以便工商所的人隨時檢查用。白若昭從分店經理手中接過營業執照便大步走出分店,上了車直奔市府大院去。
方逸偉還不能下班,他在寫早上他老闆參加的那個會議的紀要。見到白若昭,他很是吃了一驚。停了手中的活,問他:“你怎麼突然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白若昭微笑著坐到方逸偉對面的位置上,那位同志還沒有下班,正出去吃午飯,準備回來繼續加班,所以電腦還沒有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