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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茹芬點頭,沉默許久,突然道:“那女孩還好嗎?”
劉凝波一怔,她沒料到馬茹芬居然會提起司徒月,便低低道:“曾經自殺過,後來救過來了,現在離家出走了……”
“不知道司徒月一個人現在在哪裡。”白天明也嘆了一口氣。
“她還帶著阿殘,又懷著身孕……”劉凝波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了,只見白天明和馬茹芬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馬茹芬追問:“你剛剛說什麼?那女孩懷孕了?是我們家若昭的嗎?”
劉凝波一時語塞。
馬茹芬搖晃著她的雙臂,追問道:“她懷的孩子是我們若昭的,對不對?對不對?”
劉凝波正想說什麼,忽然聽病房外一陣人聲嘈雜。大家都循聲往門口看去。只見醫生護士推著推床匆匆而過,然後有閒雜人等議論紛紛:“又有人受傷了。”
“聽說是一老太太。”
“從山上摔下來的。”
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從劉凝波心底里升騰起來,她沒來由地走了出去,一間一間病房尋找這個剛入住的老太太,果然在最後一間病房裡找到了鍾翠柏。
醫生正把鍾翠柏從推床移到病床上,然後詢問道:“大姐,要及時通知你家裡人來啊!小腿骨折這麼嚴重,沒有人照顧可不行。”
鍾翠柏正猶豫著,她不想讓逸偉知道自己受傷的事,一轉頭,見劉凝波竟然出現在病房裡,於是她手一指,對醫生們說道:“我媳婦來了。”
一個醫生對劉凝波說:“待會兒來辦公室找我一下,我和你詳細說一下你媽的傷勢。”醫生交代完,便集體退出了病房。
劉凝波走到鍾翠柏跟前去,問道:“媽,你怎麼突然受傷了?他們說你是從山上摔下來的。”
鍾翠柏的面色蠟黃蠟黃的,可能因為受傷失了過多的血,她冷冷地道:“我的腿不是摔傷的,是被梅淑找來的人打瘸的。”
劉凝波太吃驚了。
鍾翠柏背靠著床頭,她終於抬眼看著劉凝波,淡淡地道:“和逸偉離婚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劉凝波沒有回答,只是面如死灰著。
“我受傷的事先不要告訴逸偉吧,我怕他分心,他工作那麼忙,我不想他分心。還有,你要不想照顧我,不必留在這裡。既然我都要求你和逸偉離婚了,也不能厚著臉皮要求你像伺候婆婆一樣伺候我,你只要替我請個護工來就行。還有,你還是去監獄和你那乾媽好好談判吧!我也不想怪你,因為你,我的腿被人打瘸了,只要你答應和逸偉離婚,我的命應該還能保住。”
劉凝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鍾翠柏的病房的,回到白天明身邊時,她整個人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白天明擔憂地問她:“凝波,你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劉凝波搖頭,慘澹地笑著,便有許多淚水掉下來。
馬茹芬一看,自覺道:“天明,我出去買點東西。”說著,便退出了病房,出去時不忘把門帶上。
白天明頹然地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劉凝波的手,道:“看著你掉這麼多眼淚,心裡真的很難過,我保護不了你,保護你的那個人,不是我。可是,他為什麼也不能保護你?之前一個那樣也就算了,為什麼這一個也不能保護你?要讓你流這麼多這麼多的眼淚?”
“和逸偉沒有關係,逸偉很好,是我,是我不配得到幸福,我終究是個福薄之人。”劉凝波慘澹地笑,笑的時候又流下許多悽惶的淚。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放手?真的要選擇離開,或者放棄嗎?她的逸偉,她如何捨得,如何做得到?這樣想著,劉凝波心如刀絞。
第256章 離婚協議書
天朗回到白家大宅的時候,時間已是入夜。一進房間,見馬茹芬正捧著白若昭的照片一邊抹淚一邊喃喃自語,便道:“小菊,你怎麼沒在醫院?”
“天明的朋友來替了我的班。”馬茹芬說的是劉凝波。
“哦。”天朗應了一聲,便拿了換洗睡衣進浴室去。
馬茹芬叫住了他,“天朗,我有話和你說。”
白天朗回過身來,他不解地看著妻子,妻子最近變了,不再像從前那樣犀利和咄咄逼人,她像一隻受傷的蟄伏的貓,收斂了銳利的爪子。
“什麼事?”天朗問。
“那個女孩懷了若昭的孩子。”馬茹芬兩眼放光,她希望丈夫可以和她一樣激動、欣喜,那畢竟是他們的若昭,他們唯一的兒子,可是白天朗只是蹙著眉,疑惑地盯著馬茹芬。
“你說哪個女孩?”
“就是司徒月啊!”馬茹芬提高了音調,整張臉都發起光來。
“她母親殺了若昭的那個?”白天朗冷冷地道:“確定是若昭的嗎?或許她只是想能得到一筆錢。”
“不是的,司徒月那麼愛我們若昭,我確定她肚裡懷的是我們若昭的孩子。”
“愛?”白天朗只覺得好笑,“若昭死了,你再來承認司徒月對我們若昭的愛,是不是遲了些?”
“是遲了,可是此一時彼一時,若昭活著的時候,我想他娶向思明的女兒,難道有錯嗎?要是今天我們白向兩家已經聯姻,你是銀行家的親家,那麼集團現在遇到的瓶頸根本就不算難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愛白家好,千般愛好萬般愛好,但是拗不過命運。”
“你倒振振有詞了,你為什麼不說若昭壓根就是你這個母親害死的?”白天朗抬著下巴,斜睨著馬茹芬,他的臉上划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馬茹芬一怔,“若昭怎麼能說是我害死的呢?”
“如果不是你這個母親勢利強硬,非要讓他按你的意志行事,他也不會遭遇不測了。”
“你這樣說不公平,”馬茹芬的五官扭曲起來,一向溫順的丈夫居然敢直戳她的痛處,“我若做得不對,那你這個父親為什麼不把我指出來?你不也很滿意向家的親事嗎?”
“我敢嗎?在這個家裡,什麼事不都你說了算嗎?”白天朗冷笑著。
馬茹芬傻眼了,她很快恢復了犀利的狀態,“那為什麼今天敢了?為什麼此時此刻,你敢了?”
白天朗沒有回答她,馬茹芬當然也不會知道原因。當一個男人外遇的時候,就是他性情大變的時候,如果回到家來還願意對原配虛以委蛇,那是因為還有愛,如若沒有,就是這樣冷漠無情的嘴臉。
“等那女孩生了孩子,給她一筆錢,把孩子抱過來吧!”白天朗留下一句話,便走進浴室去。
“可是,那女孩已經失蹤了。”
馬茹芬說這話的時候,白天朗已經關上了浴室的門。馬茹芬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床上,她懷裡緊緊抱著若昭的照片,堅硬的相框抵在她的胸膛上,有些生疼。
“若昭,媽媽一定能找到那個司徒月,一定能找到你的骨肉。若昭,媽媽對不起你,可是,媽媽愛你啊!”馬茹芬喃喃自語,她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產房裡傷心欲絕的她從一個男人手裡抱過了襁褓中的若昭,那男人的身後站著一個女人,女人手裡還抱著一個一般大小的嬰兒,兩個嬰兒都啼聲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