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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鳳凰沒好氣地為白天朗下完單,又沒好氣地按著單子上了酒菜,便回到吧檯。而座位上柔桑大大方方地在白天朗對面落了座,倆人對飲,聊得熱絡。藍鳳凰的目光不停地往他們這邊飄,越看越氣,待柔桑和白天朗親昵碰杯時她憤憤然抓起面前的那杯水仰頭喝了下去。喝完才覺自己可笑,怎么喝水拿出了喝酒的架勢?於是不自覺扯了扯嘴角,流露一個自嘲的笑。
那邊廂,白天朗和葉柔桑也是相視一笑,然後回過頭來沖她溫和地笑著。這溫和的笑仿佛藏了許多陰謀,令藍鳳凰很不舒服,莫名煩躁。她想發火,卻覺得頭開始昏沉,視線開始模糊,手腳也癱軟起來,終於軟趴趴癱倒在吧檯上。
藍鳳凰一昏倒,柔桑就拿出“打烊”的招牌,關閉“藍家小築”的院門,然後指揮白天朗將藍鳳凰抱到閣樓上。白天朗文弱,藍鳳凰又有些豐腴,將她抱到閣樓的床上時,白天朗已經大汗淋漓。他看著給藍鳳凰脫鞋並蓋被的柔桑,疑惑道:“柔桑,你給小藍吃安眠藥,是做什麼?”
安頓好藍鳳凰,柔桑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個信封遞給白天朗,“喏,你自己看吧!”
白天朗接了信封打開一看,裡面竟是自己和柔桑的合影,這些合影舉止親密,關係曖昧,甚至還有親吻的鏡頭,他簡直嚇呆了。這不是夏天時兩人去海邊遊玩被偷拍下來的嗎?“小藍怎麼會有這些照片?這不是夏天時我們在海邊遊玩的照片嗎?她偷拍我們?她為什麼要偷拍我們?”
“先把打火機給我。”柔桑接了白天朗的打火機,一邊銷毀照片,一邊道,“不是藍鳳凰拍的,是向冰兒拍的,無意間撞到的,我們在海邊遊玩的時候,那妮子剛好也在,誰知道她肚子裡什麼機關那麼多,懂得順手拍了我們的照片,這會兒來要挾我。”
“要挾你?”白天朗蹙了眉頭。
柔桑點頭,道:“嗯,她看上楊秘書了,兩腳都走不了路了,還跟個花痴似的,非要我替她看著逸偉。這段時間,逸偉不知道去哪裡,她就得了失心瘋似的,說我如果三日之內不把方逸偉帶到她跟前去,她就讓藍鳳凰把這些照片送到天明跟前。”
“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這女孩怎麼心術如此不正啊?”白天朗為自己和柔桑被算計了感到憤慨。
“你知道嗎?天朗,我跟著小藍整整兩天,才找到相片的下落,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好險啊,差一點就要讓天明知道我們的事情了,我真的好害怕。”柔桑說著就投入白天朗的懷抱,她把頭輕輕靠在他胸上,聽著他勻速的心跳心慌意亂。
白天朗伸出手輕輕環住柔桑的身子,他的胸腔里涌動著和滿室曖昧的燈光一樣溫柔的情緒,聲音暗啞,“柔桑,對不起,是我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擔驚受怕,要不,我們和天明坦白吧,讓他成全我們!”
“不行!”柔桑激烈地抬起頭來,“如果要這樣做的話,我又何必那麼辛苦地和向冰兒周旋?天朗,你想想大嫂失憶了,天明受傷了,集團的生意又受阻,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許我們任性而為,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看著柔桑漲紅的臉,白天朗更是眉目含情,滿腔溫柔,“那我們該怎麼辦?柔桑,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且行且看,走一步算一步,”柔桑重新把臉貼在天朗胸膛上,“還好我們度過了第一個難過,照片找到了,也銷毀了,明天是最後一天,那些安眠藥讓小藍睡一天先,只要她睡一天就不會去找天明,她還要再找天明的話已經沒了證據,她一定會去醫院找向冰兒再拿照片,所以明天我們務必去找向冰兒談判。”
“怎麼談判?”
“安撫住她,告訴她我們一定會幫助她把逸偉找回來的。”柔桑的眉睫終於舒展開去,她仰起頭,目光流露戀愛中的少女才有的天真和夢幻,或許愛情是和年齡無關的,荷爾蒙是個催生活力的好東西。
“我聽你的。”天朗的乖巧應答令他看起來更加儒雅文秀,“現在我們要幹些什麼?”
“不辜負這良辰美景,我們出去走走!”柔桑提議,天朗連忙附和。二人回頭望一眼床上酣眠的藍鳳凰,相視一笑,繼而關了閣樓的燈,手牽手出了“藍家小築”。
冬夜寒人骨髓,天朗和柔桑手牽著手卻只覺得心頭暖融融的。他們慢悠悠從“藍家小築”一直走向停在公路邊的小車。月光毫不吝嗇地傾瀉在他們身上,他們每走一步都要側過頭看對方一眼,秋波暗傳,說不盡的柔情蜜意。走著走著,白天朗就停住了腳步,柔桑狐疑地仰頭看他。
“天朗?”她低低地從嗓子裡發出酥酥脆脆的聲音,星子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和天上的明月遙相呼應,那清澈的目光看得天朗一陣沉醉。
“柔桑……”他也喃喃低喚了一聲,便俯頭吻住了她的唇。天朗的兩片唇軟軟地貼在柔桑的唇上,仿佛在上面開了一朵馨香的花朵,柔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起來。這是愛情的感覺吧?如果拋開那麼多外在的框框,他們之間是神聖的,純潔的,高尚的,而不是猥瑣的,齷齪的,惹人嫌棄的。讓她不要去想套在他們二人身上的那些紛繁複雜的枷鎖,此時此刻,在這廣袤的田野間,他們是無辜的,不是有罪的。在這廣袤的田野間,他們也是渺小的,卑微的,只是讓一份有罪的愛情牽絆了自己,玷污了自己,讓自己終究在滾滾紅塵中茫然若失。
“柔桑,我想去買禮物送你。”天朗抬起頭,灼灼地注視了柔桑一會兒,拉起她的手就走。
“買禮物,為什麼?”柔桑一邊快速地跟著天朗走,一邊好奇地問,嘴角掛著幸福的笑意。
“為什麼,這還要問嗎?因為你是我的柔桑啊!最親愛的柔桑!柔桑!柔桑!柔桑!”天朗將柔桑像小孩一樣托起來原地轉了一圈,逗得柔桑直笑。她嬌嗔著叫:“快放我下來,被人看到了!”
“這山野郊外的,別說沒人,就算有人,我也不怕,柔桑,讓我們放肆一回,大膽一回,好不好?”天朗放下柔桑,雙手摟在她腰間,眼睛裡是滿滿滿滿的愛意。
“好!”柔桑一下就忘情了,她狠狠一點頭,跟著天朗走。他們快速走出田野,上了車子,向鄰近一座城市駛去。放肆一回,大膽一回,不過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天朗很想把車子的方向調轉,向他們生活的城市開,可是他終究不敢,還是讓車子開往別的城市,越行越遠。而柔桑,一個戀愛中的女人,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抱著嫁夫隨夫的痴傻,任由天朗把車子駛向一片混亂和腌臢的未來。此時此刻,她是完全不會去思考她與身旁駕駛座上的這個男人的真正關係,他們只不過是一對偷情男女,連半路夫妻都夠不上。身為藝術家的感性已經完全統御了她的理性。
下半夜,白天朗的車子抵達了W市。W市在另外一個省份,是比他們生活的城市更為繁華奢靡的地級市,位於黃白海岸線中段,東瀕東海,是我國第一批對外開放的14個沿海城市之一,浙南經濟、文化中心。雖說是花劉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到了下半夜,也是局部的鬧騰,居家過日子的小老百姓還是早早包了被窩,不夜城在冬季散發別樣感傷。看店鋪都已打烊,而柔桑車程勞累,早就掛著兩個紅腫的眼袋,白天朗便先帶著她去開了酒店房間。兩人洗了熱水澡,不可避免地雲雨溫存了一回,便相擁著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