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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明卻不以為意,他已經掛好了畫,從梯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道,“等你以後嫁給白若昭的時候,你也會這麼說他的。汪國真有句詩說得好,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誒,凝波呢?”
“在院子裡。”
看著白天明走向院子的背影,司徒月咀嚼著他的話不禁有些愣愣失神。
“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她撇了撇嘴角,抿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笑。
院子裡已經被打理得相當漂亮,雜草已經被白若昭清除乾淨,梧桐樹下寫意地落著幾片黃葉。劉凝波正在圓桌上擺放碗筷。陽光晴好,她在白裙外罩了件圍裙,白裙子和圍裙上都反射出閃閃爍爍的金點子。
“凝波,昨晚對不起啊!”白天明來到她身旁,正要幫忙,被她擺擺手拒絕了。
“你還沒洗手呢!”劉凝波兀自調整著碗碟的位置。
“也是。”白天明訕笑著,“昨晚你幾點到的家?後來喝醉了沒啊?”
提到昨晚,劉凝波頓了頓,然後直起身子看白天明,恍惚了一下,輕笑道:“你昨晚醉了吧?回家後,嫂子怪你了嗎?”
白天明指著手機,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嫂子電話。”
白天明走到梧桐樹下,接聽了柔桑電話。電話里,柔桑聲音急迫:“老公,你有沒有看到我畫室里的那幅綠柳扶疏啊?”
“什麼綠柳扶疏?”
“就是畫著一大片柳樹的那幅畫,我要拿去參展的,現在不見了!”白天明想起掛在劉凝波客廳牆上的那幅畫,回頭沖劉凝波伸了伸舌頭。
“不見了,就再畫一幅唄,老婆,你反正那麼有才華,畫畫這種事對你來說小菜一碟啦。”白天明在電話這頭陪著笑臉。
柔桑在電話那頭對這樣的馬屁話還是很受用的,“老公,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畫?”
“老婆,我正想跟你商量這個事呢!我有個朋友搬新家,你那幅畫剛好應景。綠柳扶疏,多喜慶啊!老婆,我正在朋友家準備吃搬家宴呢,好多來賓客人正圍著你的畫品頭論足,讚不絕口呢!”
“算了算了,都已經送出去了,也不好拿回來。你幫我告訴你那朋友,一定要善待我的畫,老公,你知道那是我的心血的。”
“是,老婆大人。”掛掉柔桑電話,白天明回身看見劉凝波正斜睨著他。
“敢情,送我這綠柳扶疏還是贓物。”劉凝波笑著,走進屋子去。
白天明看著那白裙飄飄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因為是你啊。”
周末,司徒月費力地將打包好的行李箱扛到租屋樓下。白若昭那個壞小子說好了來幫她搬家的,卻不知什麼事情又來不了,只是囑咐她不要親自搬家,要請工人搬。你丫,丫丫的,不知道請工人要錢嗎?我的蛋糕師的工資要養寡母盲姐的,母親給阿殘看眼睛欠下的債還沒還清呢。司徒月在心裡憤憤不平著,突然又想到,這也不能怪責白若昭。交往開始,他就提出要幫她償還債務,是自己執意拒絕。
“我一定能靠自己把債還掉,讓媽媽和阿殘過上好日子!司徒月加油!”司徒月對自己說。她正準備去租屋樓上搬其他行李,就在轉身時看見沿著河邊百無聊賴踢踏著腳步的方逸偉。方逸偉也看見了她,他沿著河邊一排的梧桐樹走向她。
“嘿,司徒月。”他同月打招呼。
等他走近了,司徒月問道:“師哥,你怎麼在這兒?”
“今天是周末。”方逸偉還是白T牛仔的休閒打扮,目光投到月身後的行李箱上,“喲,搬家呢?”
“嗯。這裡租期滿了。”
“若昭不幫你嗎?這麼重的行李箱,你一個女孩子家。”
“哦,他今天有事來不了,我自己能行。”司徒月笑起來,一臉的陽光燦爛。
方逸偉也心情頗好的樣子,道:“好吧,真命天子不在,就讓我來管管閒事。”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你要搬到哪裡去?”
“八尺門18號!”司徒月喜笑顏開的,她清脆地應了一聲便轉身“蹬蹬蹬”向租屋樓上跑去,樓上還有好多行李包。
方逸偉愣住了。八尺門18號。方逸偉咀嚼著這幾個字,眼前驀然出現劉凝波的身影,月光中梧桐下劉凝波白裙飄飄……一陣秋風乍起,方逸偉感覺胸腔里一絲疼痛清晰地划過心臟,他皺了皺眉頭。
將所有行李搬到八尺門18號的時候,司徒月立馬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她將箱子裡的衣物倒到床上,走到窗前向外眺望。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
方逸偉站在客廳里四處環視,他的目光一一掃過牆壁上的掛像,有黑白的男人的遺照,還有綠柳扶疏的寫意圖。他從客廳走到一間房間門口,見門虛掩著,便小心地推了進去,房間布置很溫馨,全部採用粉紅色系,一看便像個女孩的房間。床頭上方掛著劉凝波的寫真。照片裡,劉凝波長發飄飄,白裙翩然,眼睛迷離地看著遠方。這是他熟悉的劉凝波的表情。那一夜與他一起不醉不歸的劉凝波,笑也好,哭也好,就是這樣若有似無的飄飄渺渺的表情,看起來漫不經心,有一種絕俗的清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意味。
劉凝波,這就是你的家了啊。
方逸偉在心裡默默道。
……
大周朝。
周天朗將白若洢領到了唐莉跟前:“凝波,你看,誰來了?”
周天郎身著燦黃太子服,比過去那個山圻才子更多了一份貴氣。
他喜滋滋笑吟吟,一臉討好神色。
唐莉看著白若洢欣喜若狂:“珍珠真的是你?太子殿下是從哪裡把你找到的?”
唐莉說著已落下眼淚。
周天朗看著唐莉表現越發安慰。
自己的安排果然沒錯。
白若洢看著又哭又笑的唐莉心裡也是動容不已:凝波還是把她當朋友的,那個和她斷交的凝波已經過去了。
當著周天朗的面,唐莉和白若洢相擁而泣,盡敘別後光景。
唐莉吩咐宮人擺了宴席,邀周天朗和白若洢共飲。
席間,一盛裝宮女執壺加酒,唐莉笑著對周天朗道:“太子殿下贈了個佳人給我,禮尚往來我也要贈個佳人給太子殿下,殿下萬勿推拒,有道是風雨故人來……”
唐莉示意看了蘇簡簡一眼,蘇簡簡便向周天朗拜伏於地。
“簡簡……”周天朗意外,但心情喜悅。
白若洢皺眉,心裡的石頭一沉。
酒席罷,周天朗帶著蘇簡簡離去。
唐莉將目光投向白若洢,已是另外一副面孔。
白若洢回視著唐莉冰冷倨傲的眸子,心裡隱隱不安道:“凝波……”
唐莉對於這樣直呼其名的做法頗為不耐:“我們很熟嗎?”
白若洢一凜:她果然沒有放下她們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