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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的醫生趕緊道:“別動,別動。”
向思明看著女兒疼得眼淚汪汪的模樣也心疼得緊,立即附和醫生道:“冰兒,你別動,讓醫生好好上藥,忍一忍就好了啊!”
“怎麼好啊?你都讓逸偉給跑了,我好不了了!”向冰兒一邊賭氣,一邊和父親撒著嬌。向行長對她的話不明所以,只能一愣一愣的。
方逸偉站在醫院大樓下仰望高高的住院大樓。燈火通明的住院大樓在夜幕底下就像一座發光的寶塔。母親住院的日子,他還真不孝,不但極少來看她,來了也是同她鬧彆扭。雖然她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是她畢竟把他從小養大,待他視如己出。他理應好好孝順她才是的。這樣想著,方逸偉便進了住院大樓尋鍾翠柏去。
看見方逸偉走進病房,鍾翠柏不像先前那樣黑沉著臉,而是歡天喜地的。
“逸偉,媽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快來,把字簽了。”
見鍾翠柏將一份協議揚到自己跟前,方逸偉蹙起了眉頭,他煩躁地道:“媽,我說過我不離婚,你別這樣逼我。”
“不是,兒子,是遺產贈予書。”鍾翠柏沒有生氣,依舊笑吟吟的。
“遺產贈予書?”方逸偉疑惑地接過那份協議,果真是《遺產贈予書》,上頭還有梅淑的簽字和手印。
白天明見到方逸偉的時候,方逸偉整個人都處於游離的狀態。
“你怎麼了?”白天明躺在病床上,還是不能挪動身子,只能移轉頭部。
“梅淑將我父親的全部遺產都贈予我了。”方逸偉道。
白天明並不吃驚,“這樣很好啊,那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現在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你不繼承他的遺產,誰來繼承?”
“可是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她突然就想通了,從前還處心積慮篡改我父親的遺囑,就生怕我會奪了她的家產,現在倒大方地贈予,我在擔心她會不會又算計什麼。”方逸偉說出自己的疑惑。
白天明安撫他,“別想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她大方地贈予,你就泰然接受,省得你謝凡叔叔還得在北京為你的繼承權想方設法。”
方逸偉只能無奈地點頭。正要起身告別,白天明猛然一拍額頭,道:“對了,逸偉,我有凝波的消息。你去15樓找方主任,就是和凝波很要好的那個作協主席。”
方逸偉立馬精神抖擻,衝出了病房。
柔桑正從浴室里端了面盆的水進來,看見方逸偉急匆匆的背影,便問白天明道:“逸偉走了?”
“嗯,對了,大嫂還沒醒嗎?”
提到馬茹芬,柔桑一陣心虛,“我今天沒空去看她,大哥那邊沒有打電話來,說明還沒醒。”
“怎麼會傷那麼嚴重?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還不醒。你等下去大嫂病房看看吧,看看大嫂醒了沒,順便看看大哥好不好。”白天明囑咐柔桑,柔桑慘白著臉,支吾著點了頭。
方逸偉跑到電梯間的時候,見電梯已經上樓,便出了安全門,抄樓梯向15樓跑去。跑到主任醫師辦公室的時候,他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方主任正在填寫一些病人的信息,見方逸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他停了手頭的動作,疑惑地看著他,詢問道:“小伙子,你找誰?”
“方主任……天明哥說……你今天見到凝波了,是嗎?快告訴我,凝波在哪兒?”方逸偉抓住方主任的手臂,劇烈地喘著粗氣。
“你是?”
“我是凝波的老公。”
看著方逸偉急得滿臉通紅,方主任道:“是天明告訴你的吧?我今天的確見到凝波了。”
“凝波在哪兒?”
“我是專門被一輛車接去的,在郊外的一棟小別墅里,要問我路具體怎麼走,我可不會走。老朽我是路痴啊!”
“小別墅?”方逸偉憂心如焚。
“對,凝波病了,吐了血,我去給她開了一些調理的中藥。我也是到了那裡,才知道病的人是劉凝波。”
“吐了血?凝波怎麼會吐血呢?”方逸偉整顆心都要跳起來。
“急火攻心,不過不礙事,按著我那些方子調理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我去的時候,凝波正昏睡著,我也沒和她說上話就被送走了。”
方逸偉失魂落魄地出了方主任辦公室,方主任沉吟了一下又追出來道:“小伙子,我記起來,那棟別墅里有個年輕人很兇,很霸道,保姆稱呼他肖少爺。”
方逸偉謝過方主任,一路走一路沉吟:肖少爺,肖少爺是誰?他猛然一驚,難道是康浩?
月白風清,肖家小別墅一片靜謐。女傭端了熬好的中藥到房間裡,劉凝波恰巧甦醒過來。康浩連忙上前扶起她,拿了枕頭讓她舒適地靠著,又從女傭手裡端了藥,親自餵劉凝波喝下。
“謝謝。”劉凝波的臉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康浩坐在床邊,笑了笑。這時,手機驀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康浩皺了皺眉,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焦急的聲音:“請劉凝波接電話。”
康浩看了看劉凝波,起身走出了房間,站在通廊里,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她愛人。”電話那頭,方逸偉篤定地說。
康浩不禁蹙起了眉頭,他砸吧著嘴巴,沉吟許久,道:“我沒有和劉凝波在一起。你打錯了。”康浩掛了電話,重新走回房間,劉凝波見他看自己的眼神閃閃爍爍,心下生疑,便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康浩剛說著,便覺周身一片麻癢。
劉凝波眼睜睜看著康浩上一刻鐘還風流倜儻著,下一刻鐘就焦慮不安起來。他的右手不時在脖子上摩挲著,一瞬間就涕淚俱下,哈欠連連,癱倒到地上去。劉凝波連忙撐起虛弱的身子,奔到他身旁去,搖晃他,“海岸,海岸,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康浩伸出一隻手指向牆邊的地櫃。劉凝波疑惑地起身,走向那面地櫃,她滑開印花的大面玻璃,拉出中間的抽屜,許多白色的小袋子映入眼帘。劉凝波渾身都顫抖起來,她知道這是毒品。
“快,快給我一袋。”地上,康浩哀哀地伸著手,乞求著。
劉凝波回過身來,見康浩呻吟著爬向自己,她瑟瑟發抖著。眼前閃過那夜在白桂公園,那個吸毒的男子往自己手臂上注射毒品的畫面,一股徹頭徹尾的寒從心底油然而生。康浩已經爬到她腳邊,拽著她的裙角,吃力地說道:“快給我藥,快給我藥!”
劉凝波捏緊了拳頭,她蹲下身,抓住康浩的手臂,顫慄著說道:“不,海岸,你不能再吸毒,我們去戒毒,好不好?”
康浩一下就推開了她,她摔到地上去,回過身卻見康浩費力地伸手去夠那屜子,終於夠著了,使勁一拉,整個抽屜砸了下來,砸在康浩的額頭上,額上立時冒出了血絲,白色的小袋子到處滾落。康浩仿佛不感到疼,他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起一個小袋子,咬了個口子,便洗起了白色的粉末。劉凝波看著他漸漸舒展了四肢,緩緩躺到地上去,面上慢慢流露出愉悅的沉迷的表情,目光迷濛地望向天花板,仿佛那裡有他嚮往的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