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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的腿被梅淑的人打斷了,婆婆說得對,梅淑就算是被判了無期徒刑,被關進監獄,她還是有本事整死我。我被莫名其妙地打進一針讀品,不是最好的證明嗎?逸偉一直以為我沾染上讀品是受了康浩的蠱惑,他不知道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他父親的女人陷害的!我的第一次婚姻也是這樣被陷害掉的,是梅淑告訴了康浩我是個被包養的女人,於是愛了我多年的男孩一夕之間性情大變。我的逸偉也逃不出被設計的命運,我累了,離婚吧!我這一生是早就毀了,我又何必拖累逸偉呢?阿凌死了,乾爹死了,他們曾經真摯地愛過我,我能酬答他們的只有放過逸偉,放他一條生路,可是,我的逸偉,將來你要娶一個賢良淑女,娶一個真正能幫到你人生的女人,但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能是向冰兒!我祈求上蒼,乞求逸偉,不要這樣,對司徒月太殘忍了……”

    司徒月的身子劇烈發抖,淚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落在日記本的扉頁上,凝波的字跡瞬間被暈濕模糊。她緊緊握著日記本,指甲嵌進肉里,微微發了白。

    司徒月從病床上起了身,趔趔趄趄地在病房裡走著,來來回回,來來回回,她像一隻迷失方向的小鹿,面對森林的叢莽暈頭轉向。凝波的日記如泣似訴,含怨帶恨,一字字一行行都在眼前閃爍,仿佛整個病房裡都充塞了凝波帶著哭腔的聲音:我恨!替自己恨!替若昭恨!替司徒月恨!不能是向冰兒!不能是向冰兒!她是司徒月的仇人,這樣對司徒月太殘忍!  

    這些喊聲像尖利的刺,一根根刺向她的耳膜,清晰的疼痛從她每一根神經里發散出來。司徒月捂住自己的耳朵,頭使勁地搖著,淚水從眼睛裡不可遏制地落下來。原來她離開的近一年,凝波生活在風口浪尖上,原來逸偉竟是謝平的私生子,這是怎樣的孽緣?原來凝波吸d是因為遭了梅淑的陷害!原來向冰兒害死了若昭,又去招惹逸偉!原來向冰兒是逸偉的初戀!司徒月仿佛看見凝波單薄的身子在風雨中顫抖,她對著她伸出手,哀哀地說:“司徒月,我好累,司徒月,好累,好累……”司徒月的心就像被刀子捅進去後反覆翻轉,疼得整個胸腔都要爆裂掉。她的眼睛哭得紅腫,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她顫巍巍對著凝波的影像伸出手去,那白衣勝雪的影像瞬間沾滿殷紅的血跡,然後冰鎮住,玻璃般寸寸碎裂。

    “凝波!”司徒月痛苦地喊起來。凝波,不要離開我!凝波,不要死!可是凝波已經徹徹底底地離開了,凝波再也不回來了,帶著對她的愧疚,對逸偉的怨與恨,毅然決然做出飛翔的姿勢墜入湖水。那年輕單薄的軀體在湖水中不感到冷嗎?或許現實比湖水更冰冷,更凍卻她原本一腔熱情的心。她是被徹底傷透了心,才會絕望地尋死吧!司徒月用手使勁環抱住自己,哆嗦著蜷縮到地上去。  

    窗外一輪明月孤獨地升起,天清湛湛,孤月皎皎,司徒月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睛望向那輪孤月,她仿佛又在那一片清朗里看見了凝波蒼白的臉蛋,眉目含愁,低低呢喃:“心上千千結,天邊彎彎月,司徒月……”

    凝波,我的姐姐,我的親人,我該怎麼酬答你這一生對司徒月的相知相惜?古有荊軻刺秦,酬答燕太子的知遇之恩,而今,司徒月該如何酬答這位已經亡故的知己?司徒月像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呆呆地望著那輪清高絕倫的孤月。

    第290章 家事

    同一片藍天下,白天朗也正仰頭望著天邊的皎皎孤月輪,一片惆悵。他正站在“藍家小築”的院門外,正欲推門進去,不經意抬頭就望見了這輪孤月。今晚的月色涼如水,更襯得冬日的寒冷酷、徹底,不沾泥帶水。柔桑約了他入夜就帶著安眠藥來“藍家小築”,他是滿腹狐疑,但還是照做。柔桑那麼愛他,是絕不會害他的。於是,摸了摸西裝口袋裡的那瓶藥,望一眼天空的月,他意氣風發地走進了“藍家小築”。柔桑交代過,要假裝若無其事,要假裝巧遇,要假裝不動聲色,各種假裝,對於他這樣不擅長心機的人確實有點難度,要不是礙於天明,他真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戀愛了。如果他愛上的對象不是自己的弟妹,他多想和馬茹芬離婚,然後娶柔桑。可是他知道這是事實不允許的。在本城,白家是豪門富戶,這種八卦笑話變成本城的周刊頭條,可不是鬧著玩的,況現在集團的生意遇到了瓶頸,任何風吹草動對家族來說都是致命的,他現在完全是風雨中苦撐的一株小草,只希望等待時機,讓集團的生意能夠回暖,而資白是個大難題,銀行不肯貸款,融資又是他不敢嘗試的。白天朗有時候覺得懊惱,不管是愛情,還是事業,他都顯得畏手畏腳。或許長期處於馬茹芬的淫威下,他早就讓懦弱變成一種慣性,從後天內化為根深蒂固的劣根性。  

    白天朗還沒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酒吧的塑料帘子已經挑開,藍鳳凰吃驚地站在帘子內,“這不是天朗叔嗎?怎麼會突然來‘藍家小築’?”她管天明叫哥,管天朗叫叔,雖然混亂,卻是因為那份從小到大的痴念所致。看著她睜大的好奇的眼睛,白天朗顯得無措,而柔桑早就不動聲色地走過來,也假裝吃驚道:“大哥,你怎麼來這裡?”

    “我閒來無事,車開著開著就開到郊外來了,看到‘藍家小築’的霓虹招牌就鬼使神差地走來了,只是,弟妹,你怎麼也在這裡?”白天朗從一開始撒謊的不適到說著說著就自如起來,做壞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

    “我已經在‘藍家小築’住了兩日了,天明沒有找我嗎?”柔桑一邊說一邊將白天朗往酒吧內引,儼然一副老闆娘的架勢。

    “怎麼,你和天明吵架了?你離家出走,他怎麼可能不擔心,一直在家裡惴惴不安的,又不好報警。”白天朗若無其事和柔桑聊著,坐到了酒吧中間的一張桌子上。

    藍鳳凰站在門口回身看演戲演得熱絡的男女,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嗬,真是臉皮越來越厚,就那麼堂而皇之地給天明哥戴綠帽子,還一點犯罪感都沒有,說什麼車開著開著就開到“藍家小築”來,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分明是約好了,來她這裡廝混的,把她“藍家小築”當什麼地方了?煙花劉巷嗎?真是齷齪的一對。藍鳳凰越想越氣,她簡直要給白天明打電話了,要不是想起向冰兒一再囑咐過她,要找準時機拆穿這二人的勾當,否則只會弄巧成拙,傷了天明,又便宜了這兩個賤人,她真想現在就給柔桑一個大大的耳刮子,讓她這麼作踐她的天明哥!  

    “小藍,客人來了,你不來下單哪?”柔桑已給白天朗上了一杯水。

    藍鳳凰老大不情願地走到櫃檯去拿單子,她不知道就在她背對著柔桑和白天朗的時候,二人已經將幾粒安眠藥下到了杯里。她回過身來,正看見柔桑端著那杯水回吧檯,藍鳳凰瞥了她一眼,“怎麼?天朗叔不喝水啊?”

    “對,他說要喝酒,這水是乾淨的,沒動過,待會兒我們兩個喝吧!”柔桑將水直接擱到了吧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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