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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一塊豬肉就把小胖胖養熟了,人家都登門來找你了。
司鎮寇淡淡的瞥了一眼,淡定的無視掉。
小廝跑去開了門,將院子的門打開。
司鎮寇上前,看了眼燕白秋,發現小胖胖似乎清洗乾淨,沒有灰塵和血漬,倒是看得舒心了許多。
“是來買豬肉的嗎?不過,今日的豬肉都賣完了,血旺倒是有一些……”司鎮寇剛說完,就聽到他家的帳房先生,噗嗤的笑了一聲。
司鎮寇有些不明所以,今天的帳房先生總是有些莫名其妙。
燕白秋搖搖頭,覺得這殺豬小哥真的太熱心腸了,上前說名來意:“我是來買點豬血的,想要剛殺的,那種很新鮮,流動的血,不是血旺。”
司鎮寇往院子裡頭走,燕白秋也跟著進去。
“暫時沒有,你要的那種明兒一大早會有,不過剛放出的豬血腥味很大,你要豬血幹啥?”放下肩膀上的布袋子,司鎮寇隨意的說,一回頭,就看到身後的小胖胖紅紅的眼眶。
司鎮寇有些手腳無措,左右看了一下,帳房先生在一旁偷笑,小廝沒見到人影,估計是去後廚燒飯去了。
“你,你哭什麼?”司鎮寇有些不解。
燕白秋努力的吸著鼻子,擦了擦眼睛,還好沒有流出眼淚來,他其實也沒有想哭,就是一想到明天繼續挨揍,既有可能賺來的錢再次的被搶走的命運不由得眼睛發酸。
“我,我沒有哭。”燕白秋梗著脖子強硬的辯解“我就是沙子進了眼而已,根本沒有哭。我只是眼睛痛,真的,我就是來買點豬血,明天準備用,明早你給我留點吧。”
這解釋太假了,司鎮寇直覺這小胖子肯定是有事瞞著,而且事情十有八九是跟今天的事情有關係。
司鎮寇繼續的追問:“是不是跟今天的事有關聯?你還打算在鎮子上擺攤嗎?”
燕白秋悶悶不樂的看了司鎮寇一眼,覺得這人完全就是在說廢話。
“我肯定還要繼續擺攤啊,家裡窮的叮噹響,馬上連吃的都沒有了,我是家裡的男丁,出來賺點小錢補貼下家用……不過豬血,我有用就是了,你給我準備吧。”燕白秋其實很想把這事告訴眼前的熱心腸的殺豬哥,可轉念一想,對方今早幫他趕走那些乞丐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再要去要求,就顯得用心險惡。
司鎮寇將一切都料到,他很不贊成小胖子的這番舉動,這樣雖然是有一定的震懾作用,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極為冒險,能夠使用一次,兩次,可次數多了,肯定行不通,而且一旦對那幫人發現,後果可能更加的嚴重。
所以,當下,司鎮寇就直接建議:“你那小攤位最好是不要再繼續擺了,那幫人就跟吸血的螞蝗,沾上你就不放,賺這幾個錢得不償失。”那幫人沒輕沒重,出手傷人,弄出性命最多也不過是陪些銀兩罷了,吃虧的還是老百姓。
燕白秋完全懵了,目光呆滯的看向司鎮寇,腦子發僵,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你可以去干點別的……”
燕白秋眼睛愣愣的,嘴裡喃喃低語:“可是我不會幹別的,我身體太胖,就算我去干別的,別人也不要我,我只會做一些吃的。”
說到這裡,燕白秋自己就厭惡自己了。
司鎮寇也覺得麻煩,小胖子的事兒他也是知道一些,以前也是鎮子上的,還算是比較出名的主兒,一提起小胖子,逢人就一句,好吃懶做。
這人來鎮上想要找活兒干,還真的是難,而且還是個小地主,出了事,排擠不說,最是遭人厭煩。
“……要不,你就在鎮上上租個小店,做點小本生意,這樣那幫人就不會找你麻煩了。”這太和縣正規的,有店面的倒是沒有像街道那些流動小攤位被驅趕,強行收租。
燕白秋面如土色,無奈道:“我,我沒有錢……”
對了,剛剛還聽這小胖子說,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司鎮寇默默的吐了一口悶氣。
燕白秋看了殺豬小哥一眼,再三叮囑了下:“明早留點豬血給我……”
司鎮寇覺得這個辦法行不通。
“不行,你這樣還是會被揍,得不償失。還是回家算了,賺錢也不止這一條路。”
燕白秋低著頭,看著腳尖:“……可不這樣的話,我連一文錢都賺不到。我一個大男人一直待在家裡,整體白吃白喝,你知道嗎?我娘和妹妹,每天都編制絡子,繡花,就是為了賺幾文錢,手都扎破了不成樣子,也不跟我說。我爹那麼大年紀,還去給人賣功夫,還是拿不到工錢的那種,他一個大老爺,跟著別人一起下水,腳被蚌殼劃破,也不吭聲,忙活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幾條魚,我能安心的待在家裡嗎?”說著,說著,眼淚在此下來,燕白秋乾脆也不掩飾了,直接蹲著,哭了起來。
“家裡頭,連吃的米都沒有,每天撿一些野菜,喝著稀飯,睡覺沒有一張床,就睡在稻糙上,馬上天就冷了,家裡這麼多人,連一床被褥都沒有,我還能不出來賺錢嗎?”燕白秋辛酸的說著,擦著眼淚,覺得格外的丟人。
司鎮寇默默的聽完,感嘆良久,上前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我給你想想辦法。”
燕白秋的眼角還掛著淚,聽到司鎮寇的話,整個人都呆了。
“啊?”是他聽錯了,還是耳朵出現幻覺了。燕白秋一顆心懸了起來,可是再開口問,又覺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司鎮寇看他那個傻樣,拍了拍燕白秋的肩膀“沒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明兒早些來我這裡就行,那幫人我會幫你解決的。”
這次沒有聽錯,真的是殺豬小哥主動給攔下的,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只要能夠解決,燕白秋覺得讓他做什麼事都值了。
“真的,那真的太感謝你了,謝謝。”燕白秋覺得這會兒嘴巴又變得笨拙了,不知道該如何的答謝對方。
“那,那我明早再來你這裡。”燕白秋擦著眼淚,喜滋滋的說道。
司鎮寇點點頭,其實他這話也是安慰對方才說的,這事兒還沒解決。
“行,那明日你再過來。”
燕白秋笑的眼睛都沒了,揮著手,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再次拿著平底鐵鍋的時候,燕白秋的心情比來的時候輕鬆了許多。
等胖乎乎的身影離開了院子,司鎮寇這才往回走,迎面就是他家近來來格外不對勁的帳房先生。
那名外形儒雅,一股子書生氣息的青衣男子,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他方才一直在一側觀察,在看到自家大人那種從來沒用過的手腳無措,慌手慌腳的樣子,沈卓心裡就覺得格外的好笑。
似乎,就連在戰場上,大人也是殺伐果斷,向來冷靜睿智,向今日這番舉動,還真的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他家大人,年紀其實也不小了,先前因為朝廷上的關係,不適於成家立業,可現在不同了,隱身於鄉野之間,一個極為偏僻的小鎮子,就是沒有看到大人有一個心儀的對象。
這胖子出現……
沈卓原先是沒有打入眼底的,就連小廝,那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可偏偏,大人也不知道是眼睛長哪兒去了,唯獨對那胖子不一樣。
沈卓自認為不是蠢人,腦子還算正常,這次感覺自己有些不正常。
一次次的觀察,他就越發現他家大人真的對那胖子不一樣,大人有喜歡的人了,作為下屬,他應該是感到十分的高興和欣慰的,可對方那體型卻是大人的兩個,到三個不等,沈卓感到十分的憂傷。
也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因為這兩年,日日夜夜的與肥肥胖胖,白花花的肉膘相伴的緣故,審美觀有問題了,還怎麼了,怎麼就看中了那胖子呢?
光是那體型,起碼也得有三百來斤重,這日後跟大人一恩愛,那雕花紅木床還受得了嗎?
一想到,每每大人晚上一激動,整個宅子都聽得到,床榻轟然崩塌的悲壯聲響,他都不好意思在繼續呆在這個院子裡了。
沈卓覺得很有必有問問大人是什麼心思。
“大人,你真的看中了那個胖子?”沈卓直言問。
司鎮寇嘴角抽搐,看了一眼沈卓,腦仁疼的厲害。
“根本就沒有的事,你別亂說,還有你今日一直陰測測的偷笑,眼神詭異是何意?”司鎮寇覺得他的帳房先生,最近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沈卓咳了咳,他覺得大人冤枉他了。
“大人,你真的覺得我是在亂說?”沈卓輕聲冷笑:“這兩年來,我們在太和縣,大人只從歸隱之後,戰刀變成屠刀,但凡是經過大人的手,那些賣出去的豬肉可是從未有過缺斤少兩的事,更是不要說,,只要是這個胖子來攤位買豬頭。每每一剁肉,就會多出半斤!”說到最後一句,沈卓可謂是咬牙切齒。
不就是長的胖嗎?
不就是多長了很多肉,看起來特別像個球嗎?
大人眼睛撅了,還是眼瞎了,沈卓記得每次都給警示注意了,可大人偏偏死性不改,依舊我行我素,就連小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拜託,你長個能入眼點行嗎?
對方一笑,渾身的肥肉都在打哆嗦。
可大人,眼睛跟壞掉了似得,就是吃准了這一套。不禁多剁豬肉,只要是這胖子來,什麼豬下水啊,內臟,胃,血旺,都跟不要錢的送給了對方。
“原先,給點豬下水,豬肉什麼的也就是算了,現在還幫人趕走這地方的地頭蛇,你可想清楚點啊,我們到這裡來是隱居的,萬事不能出頭露面,你這番舉動,要是把那個貪官也驚動了,可就要壞事了。”沈卓語重心長的道。
“你就直說,是不是對那胖子有意思?”
司鎮寇覺得沈卓真的太寬心了。
“沒有的事,我這也是看這胖子被欺負的厲害,你是沒有看到,就早上那會兒,他被打的有多慘,滿臉都是血,就連鎮子上的乞丐都給欺負到頭上了,看得挺可憐的。”司鎮寇說到這裡,也是一陣的無奈。
“是嗎?”沈卓一點都不相信,繼續追問“太和縣被欺負的人多了,你怎麼不去幫別人呢?而且你每日,他來買豬下水什麼的,你都多送對方是什麼意思?”
司鎮寇頓了頓,淡淡的看了沈卓一眼。
“我看他可憐不行?”
沈卓不屑的嗤笑。
司鎮寇不理會,扭身就往裡屋走。
“等等,別走啊,我敢肯定,他今兒下午還要來買豬下水,你不會再多給了吧?”沈卓在身後繼續追著不放。
可惜,司鎮寇不理會他,進裡屋休息去了。
討了個沒趣,沈卓又去後廚,跟正在煮飯的小廝說了下情況。
“你說大人是不是對那胖子有意思?”
小廝正奮力的用鍋鏟炒菜,看也不看沈卓一眼,冷酷的要命。
“這和你有關係嗎?”
“那胖子又不喜歡你!大人有喜歡的人,你應該高興,看你八婆樣子。”
沈卓心靈備受一擊,很是受傷:“你太冷酷了,你沒看到嗎?那個胖子太胖了,真的,要是跟大人在一起,每天都會面臨著,床榻被壓垮的笑話……”
小廝冷冷的說:“作為大人的管家,你職責到了。”
沈卓不明所以:“什麼?”
小廝冷哼:“去給大人置辦結實的梨花大木床去!”
第22章 幫你出氣
燕白秋回去的時候,儘量的掩飾好身上的傷痕,嘴角扯出最燦爛的笑容來,可兩手空空,沒有往日滿滿一袋子的銅錢,就唯獨拎著一口鍋回來,著實可疑。
柳青梅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午飯,就等著燕白秋回來,今兒燕白生放工放的早,就坐在門檻上休息,看到燕白秋滿身灰塵,白白胖胖的臉上青一片紫一片,走路還打著哆嗦。
燕白生頓時就坐不住了,趕緊的起身,上前好生的看了下,一看到那結結實實的,被揍得悽慘樣子,燕白生心裡沒由得就是一陣發酸。
燕白生接走兒子手中的平底鍋,擔憂的問:“球球,你是不被打了?臉怎麼這個樣子了,身上有沒有傷?”
燕白秋不想這事被家裡人知道,各種理由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
“我沒事……”
燕白生根本不相信兒子的說詞,拎著平底鐵鍋揚了揚:“你看你,出去擺攤的工具都不見了,還說沒事。球球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這就去找他算帳!”燕白秋義憤填膺的說道。
聽到外面的說話聲,正在做飯的柳青梅和燕白雪也相繼出來了,一眼就看到燕白秋鼻青臉腫的樣子,立馬圍了過來。
燕白雪驚呼的捂著嘴:“哥哥,你受傷了。”
柳青梅眼睛紅紅的,上來就掀開燕白秋的衣角,看看裡頭有沒有受傷,燕白秋慌手慌腳的捂住,可他爹這個時候也來湊熱鬧,一家人就快要把他給活剝了。
“球球,是誰打的你?!都傷的那麼重,你這個孩子,怎麼還瞞著,要是有個萬一,你是不是想要急死娘啊?”柳青梅將拉開的衣服套上,拉著燕白秋進去,找出一小瓶跌打酒。
“來,坐下,娘先給你揉揉。”柳青梅按壓著還死活掙扎的燕白秋坐下,把跌打酒倒在手心裡,揉開,慢慢的按壓著瘀傷哪裡。
“球球,你老實說,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和你爹,這事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看看你身上,都是傷,我和你爹不會讓你白白受欺負的。”柳青梅開始用力揉搓,燕白秋疼的是一陣陣的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