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娘，我想要吃豬蹄子。”燕白雪軟糯糯的撒嬌道，小姑娘一邊說著，還自己逗樂笑起來，格外的滿足。
柳青梅撿了兩隻肥一些的豬腳給玄色布衣的屠夫。
“給剁碎些，球球你呢？”柳青梅也沒有落下兒子。
兩隻豬腳剁的乾脆利索，之間幾道白光閃過，就剁好了而且大小看起來極為的均一。
燕白秋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高手，想要再看看這人耍刀，指著那半邊還沒有切開的豬排骨，指著中間那兒道：“那就來些排骨，唔，五十錢的樣子。唉，你注意點啊，別手滑，給我剁少了，剁少了我可要找你麻煩！”
司臻寇像往常那樣一刀剁，被燕白秋這胖子一威脅，不知咋的，手一抖，還當真是滑了。
鎮子人都知道他這攤位，豬肉向來是一刀切，精準的很，不多不少，就是要的那個價格。
倘若就算是不準的，那也只有多的份兒。
司臻寇抬頭，看了眼發話威脅他的胖子，胖子燕白秋正不知死活的梗著脖子，一副強撐很拽的樣子，其實這時手心裡直冒冷汗。
見鬼了，這屠夫看起來真的不好惹的樣子啊，燕白秋在心裡嘀咕著。
長的膩犯規了，一點都不像正常的屠夫，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眉如墨畫，目中閃爍寒星，輪廓分明，如同刀削。第一眼下去，這人當真是奪目的很，可再一看這人的右臉，一條極為明顯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劃落到下顎，疤痕極為猙獰恐怖，可想而知，當初那一刀下去是如何的慘烈。
燕白秋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口水。
感覺真的遇到了狠角色。
難怪鎮子上前來買肉的人，一個個都不吭聲，拿起肉，給了錢，二話不說，唯獨他像個傻子似的，還挑三揀四不說，還威脅人。
不過他是付錢買肉，又不是不給錢，燕白秋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犯什麼事，繼續狐假虎威，伸出肥嘟嘟的跟胡蘿蔔有的一拼的手指，大有指點江山的意味。
“注意點，別剁少了，我可是會掂量的，少了，少一兩陪十兩！”燕白秋心想著，反正你就是賣肉的，我就是個種田的，也不會有什麼聯繫。
柳青梅正接過那已經切好的肉和蹄子，掏出銀兩來付錢，聽兒子給屠夫細心的叮囑，大感意外，不過她慣著兒子，覺得兒子說的很是有道理，跟著附和兩句。
拿著秤桿的黑小子極為無語，熟練的拿過剁好的排骨，一桿子秤下去，秤砣起來了，一滑秤砣，啊喲喂，竟是多出了半斤！
黑小子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十分不能接受：“你怎麼回事？怎麼多那麼多？”
司臻寇正在給另一大嬸切肉，低著頭，揮動手臂，看似很不經意的道：“剛剛手滑了一下，按原先的價格給他，日後定是不會這樣。”
黑小子無奈，將排骨打包好，遞給喜滋滋的，感覺像是撿了天大便宜的柳青梅。
“這哥兒真是好心腸啊，日後我還會經常來你店照顧生意的。”
黑小子翻了個白眼。
拎著買好的豬肉，柳青梅又去買了些最便宜的糙米，一些雜糧，還有一些鹽，三人拎著東西滿載而歸。
家裡的那處房子算是很偏僻，距離鎮子上有一個小時的路程，附近最近的村莊也得十幾分鐘，靠後面就是一座大山，經常有野獸出沒，極其危險。
還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有個寺廟，偶爾能看到一兩個僧人出來打水種地什麼的。
回去的時候，燕白秋累的不行，燕白雪也是如此，氣喘呼呼的，這還好是一家人一起走路，路上有說有笑的，能解個悶。
快到家門口，燕白秋就看到燕白生正弓著肥胖的身軀，輪著鋤頭正在開採那些未曾開荒坡路。
這時候日頭起來了，柳青梅便喊著燕白生回來。
“球球你去接下你爹，他身體不好，幹這吃力活肯定受不了。”柳青梅很是心疼。
燕白秋點點頭，朝著滿是雜糙荊棘的山坡上走去，附近也有農田，但凡地勢好的，土地肥沃的已經有主兒了，而且像這種山坡趨勢的，走勢陡峭，完全不能耕種。
土地翻耕了之後，只能種一些簡單的農作物，而且一旦這邊的官府知曉，土地還被沒收回去，想要種田，只能買下來，或者是從地主那裡弄些田地來種，每個季節按時交稅。
這日子走到這一步，燕白生也是走投無路，只能想點辦法翻耕一些土地，撒點種子能種出點是點。他上了年紀，身軀肥胖，大腹便便，輪著鋤頭都氣喘吁吁，鋤糙幾分鐘就要歇一歇。
“爹，娘讓我喊你回去歇歇，這日頭太大，還是回去休息下吧。”燕白秋過去的時候，那塊被燕白秋選的地，開採了大約有幾米，灌木雜糙除去掉了，地上都是砂礫石頭，土質看起來非常的不好。
燕白生還在喘著氣，胖乎乎的臉漲的紅紅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準備繼續。
“我還行，球球先回去……”
燕白秋奪過他的鋤頭，徑直的往前走：“不行，先回去。爹你看你累成什麼樣子了，先休息，這活兒也不是一時能幹完的。”
而且，自個偷偷開採一塊地，非常的不明智。
這田地不屬於自己，等官府一發現，不僅受罰，還得沒收，得不償失。
燕白生嘆了口氣，拖著沉重的步伐跟隨在兒子身後，他望了一眼附近長滿金黃色莊家的良田，再看看自己廢了那麼大勁兒才採挖的一塊小地方，默默嘆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從沒有幹過農活的地主，今兒下地，可是累壞掉了，他關心這一家子去鎮子上借錢的事，看孩子回來，還算高興，應該是借到了吧。
“球球，你娘把錢借回來了嗎？”燕白生在後頭問，一邊提醒兒子注意腳下。
“沒——”剛一回話，燕白秋就腳下一滑，像個球似得，滑了幾米遠，好在雜糙夠長，身上的肥膘多，爬起來也沒事。
“啊喲，小心點兒子，這路還真是不好走。”燕白生心疼的不行，連忙過來攙扶。
燕白秋這一摔下去，糙地滑膩的很，腳踩著被自己剷平的糙地，怎麼也使不上勁兒，他那游泳圈一樣的腰就是一大累贅。爺兒兩個，就在那裡吭哧，一個拉胳膊，卻也不是拉，直接抱著胳膊，一個使勁的爬，愣是花了半分鐘這才起來。
燕白秋快憋屈死了。
這是不是也肥的太不像話了，摔到了，就因為一小坑，居然爬不起來！
第7章 回鍋肉
燕白秋羞愧欲絕，覺得真的是太上自尊心了。
可燕白生典型的就是那種寵溺孩子，毫無原則性的，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兒子太胖的原因，還一個勁的跺腳，指著那可憐的坑大罵：“這坑膩缺德了！那裡不挖，偏偏在我家球球腳下，害我兒跌到，下次爹我就叫十個八個人，把他埋了！”
燕白秋默默的望了一眼，那還不夠他身盤大的坑，再看看自己，太陽照射的影子完全的將其遮蓋的坑。
“看你還坑我兒！”燕白生跺腳，狠狠的鄙視，隨後哄著臉爆紅的燕白秋：“看，爹幫你教訓他了，我們回家。”
燕白秋漲見識了。
“……好。”看來他必須要減肥啊，一直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今天還好有他爹在，爹不在身邊，這是摔下去，還爬不起來。
不過，這事倒是給燕白秋敲了警鐘，在他爹還是鎮子上的小地主，擁有千畝良田的時候，他家茅房造的跟現在的馬桶有的一拼，算是給圓滾滾的胖子福利。
只是，現在沒有了，茅房就是他家現在屋後面，露天的，就幾個高粱杆子搭的，挖了一坑。燕白秋這傢伙，三百來斤，下盤很重，蹲的時間一久，雙腿發麻，起來的時候沒有借力的地方，一個趔趄，摔進坑裡。
唔，這事發生了兩次。
不行！
不能再去想了，燕白秋扛著鋤頭走在前面，沒多久就到了自家破房子處了。此時他娘和妹妹正把買回來的豬肉和排骨拿出來清洗，這裡有井水，得自己打上來，一桶桶的網上拎著。
燕白生在看到豬肉，很是驚訝：“咦，今天這是？球球你娘她借到錢了？”
燕白秋放下肩上的鋤頭，拉著他爹遠一些，小聲的嘀咕著。
“爹，今天錢沒有借到，娘還被舅舅一家子羞辱了，這錢是娘用一些金釵拿當鋪去換的。”燕白秋注意他爹胖乎乎，麵團子似得臉。
燕白生頓了頓，整個人怔了一下，細微的嘆了口氣。
燕白秋感覺那金釵肯定很重要，不然，不會到最後一步才用到，他當時看出柳青梅拿出的時候，那種無奈和心酸。
燕白生這個大老爺們此刻眼眶有些紅紅的，他抹了把臉，平時粗狂的嗓門此刻無比低沉和失落。
“……那是當年我追你娘的時候，叫人打造的，作你娘陪嫁的首飾。”也算是他們兩個的定情信物。
看兒子悶悶不樂的樣子，燕白生笑著打哈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沒事，當了也是好事，你娘整日把這些金子藏在身上，別提多擔心，總是害怕有人偷了去。這下也好，金子沒了，她也不必總是提心弔膽，日後等爹賺錢了，再給你娘買去。”
燕白秋悶悶的道：“好，等賺錢了，再去給娘買新的。”
只是再去買的，也不如原先的有紀念價值，燕白秋心裡琢磨著，等有時間去那當鋪，想辦法把那首飾給盤下來，或者定下來。
豬肉和蹄子洗乾淨了，柳青梅正準備將其下鍋。
灶台很簡陋，也是露天的，一些石頭搭建成一個圓弧形，一口鐵鍋架在上面，一個木製的鍋蓋。
三斤多肉，每一塊都切的很大，看柳青梅那勢頭是想要整個就其下鍋。
“娘，今天的菜就讓我來做吧。”燕白秋看了一會，說道。
“球球你？”柳青梅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燕白雪蹲著瞧鍋子裡，好不容易抿著的口水，險些把自己嗆到。
“哥哥，你今天睡糊塗了吧，你向來就只會吃，哪裡會做。”而且娘就算做的不好吃，起碼能下肚啊。
柳青梅也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這兒子，唯有吃喝睡，是優點，其他的當真瞧不出有什麼能耐。
她嚇得趕緊握住鍋鏟，不給燕白秋禍害。
燕白秋頭大的很，他就是想要露一兩手而已，家裡人對他抱有很大的懷疑。
上輩子他經常會自己動手做些吃的，因為弟弟的年紀小，父母根本照顧不過來他，他想要吃飯，就必須自己去煮。之後漸漸的，一家子人的飯菜都有他來做，因為個人口味不已，又挑剔，燕白秋那時候為了討好一家子，可謂是想盡了辦法做好吃的，儘可能使得極為平淡的食物變得可口美味，他自認為做菜還算可以。
所以在看到劉青梅那樣做，下意識的覺得很浪費，想到昨天晚上跟黑煤球一樣的窩窩頭，燕白秋覺得自己怎麼得要阻止下。
“娘，我也就試試，看做的好不好吃。我現在也大了，我們家都淪落到這個地步，我不能跟以前那樣好吃懶做，多少學會一點本事。你和爹年紀都大了，要是等你們老了，動不了，我還不會做飯，那該如何是好？”燕白秋的一席話可是把柳青梅說的一愣一愣的，再手裡的鍋鏟被兒子奪走了，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這是她兒子說的話？
柳青梅第一次聽到兒子這樣貼心暖肺的話，一時之間直直的看著，即熟悉又陌生的兒子，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娘，你和爹在裡頭休息，我和妹妹來做飯就行。”燕白秋示意妹妹燕白雪撫著眼眶紅紅的柳青梅進入裡屋。
灶台是搭在屋檐邊緣，一半是露天的狀態，有些太陽。
挨著屋檐的是，簡單的光潔的石頭弄成的案板，一切從簡。
燕白雪挺聰明的，一眼就看懂了哥哥的意思，扶著神思有些飄忽的柳青梅進去。
“娘，你和爹就歇著，我跟哥哥去做飯，一會兒熟了就端過來給你們吃。”燕白雪說話是軟萌軟萌的，格外的討人心疼，她本身也是軟軟的，跟個白面的包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柳青梅被討的喜歡的很。
“哎，你們兩個像來是被伺候的份兒，那有做這等事的時候，你哥也是，估計這次是被打擊了，想法有些不同尋常，你一會兒見情況不對，就喊娘過來……”柳青梅極為的不放心，可又不好博了兒子的興致。
“娘！”燕白雪這姑娘就有些不太樂意了：“你就讓哥哥和我試試嗎？總不能一直讓你一個人做飯不是？”
“好了，我去幫忙了。”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其實白雪姑娘心裡格外的好奇，哥哥到底會做出什麼好吃的呢？
燕白雪過去的時候，燕白秋正往鍋子裡加水，把柳青梅切的一大塊一大塊的肉，切除了肥肉下來，其餘的都放進水中滷煮。
柴火灶膛就是有點好，乾柴放進去，就是熊熊的大火。
趁著滷煮的時間，燕白秋把兩隻剁碎的豬蹄子拿出來，細細的剔除了一些豬毛，不過這活兒立馬就被燕白雪接手了。
“哥哥，這個簡單，就讓我來吧。”燕白雪這姑娘以前還是很嬌氣的，經過了這段苦日子，人也變了許多。
“好，那你小心點，別傷著手了。”把菜刀遞給妹妹，燕白秋就將之前那些切下來的肥肉放進碗裡。解開鍋蓋，裡頭的水沸騰了，用筷子撥動了下肉塊，在看到顏色完全變了，燕白秋用鍋鏟將其撈上來。
肉塊完全的煮熟，就將其放在石頭案板上等待涼卻。
將大鐵鍋內滷肉的水舀乾淨，洗一下鍋子，刷干，將之前切好的一小碗肥肉倒進鍋內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