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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肅看著手裡的藥,有片刻的怔愣,他目光在段棠肩膀上的傷停了停,又看向段棠的臉,段棠的眼圈紅紅的,與他對視。秦肅有片刻無措,抿唇看向徐年、陳鎮江:“你們出去。”
沈池道:“來來來,咱們出去,我給你們看看傷!”
片刻後,屋內就剩下了秦肅與段棠兩個人。段棠將受傷那隻胳膊的外套與褻衣都脫了,瞬時就露出了嫩生生的胳膊與紅色的肚兜。秦肅瞬時就紅了臉,他垂著眼,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才再次抬了起來,停留在身上。
段棠胳膊上傷並不重,只是破了皮,不過是傷口太長,流了一些血,可這會已經有些癒合的跡象了。秦肅目光落在傷口上,蹙眉間透著幾分自我厭棄,拿著藥瓶的手似乎抑制不住的發抖,臉上也沒有表情,只是那蝶翼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得很快,也顯出了他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秦肅撒藥粉的手抖得越發的厲害,又著實笨拙,幾次藥瓶都碰在傷口上。段棠忍著痛沒有動,沒有發出聲音,生怕再嚇到他。
大概過了一刻鐘,秦肅才將傷藥上好,這才拿起白布小心翼翼的給段棠裹傷口,一邊裹著傷,一邊偷看段棠的神色。雖是手腳不利落,可這傷口倒是包紮挺好,該是個經常裹傷的人。
段棠看了秦肅的側臉道:“拿一件你的褻衣先給我穿。”
秦肅如做錯事的孩子般,眉宇間都是忐忑,他偷偷抬了抬眼,看了眼段棠裸露在外的胳膊、肩膀,以及肚兜。本已降下溫度的臉又瞬時熱了起來。他急忙起身,左腳絆了右腳,差點摔個跟頭,站直後,甚至都不看段棠的反應,慌亂的打開了柜子在裡面翻找,片刻從裡面扔出來些許長袍,似乎沒有褻衣。
段棠忍著笑,故意肅著臉道:“不然讓人進來找?”
秦肅想也不想立即道:“不可!”話畢,又打開了兩一個柜子,片刻後拿著一打褻衣過來,展開了一件,笨拙的朝段棠身上比劃。
段棠看著秦肅不說話,秦肅拿著褻衣垂眸為難了片刻,也不敢抬眼,輕輕的摸索著給段棠將受傷的胳膊套上,而後又有些為難的看另一邊。若是要全部穿上,是要將另一邊的衣服都脫掉的。
秦肅也不過有片刻的遲疑,便又閉上了眼睛,摸索著給段棠脫衣服。段棠忍著笑,也沒有動,抬眸看他的泛著青色的下巴。
段棠道:“王爺……”
秦肅的手僵了僵,片刻後答道:“嗯?……”雖是回著話,可終於將衣服脫掉後,他似乎淺淺的舒了一口氣,又摸索著將新褻衣給段棠穿在另一隻胳膊上。這才慢慢的睜開眼,小聲道,“碰疼你了嗎?”
段棠道:“你多久沒淨面了?”
秦肅下意識摸了摸臉,有些扎手,他整個人越發的局促不安了,他的腳動了動,後知後覺的發現竟是赤著腳,垂著頭站在段棠的身側,將褻衣拽得老遠,生怕會碰到段棠的肌膚,這才扣扣子。
段棠摸了摸他的下巴,感覺有些扎手,低低的笑了起來:“你這幾日在忙什麼?”
秦肅扣完了紐扣,抬眸看了段棠一眼,目光頗是帶著一股幽怨,將被子輕輕的裹在了段棠身上,讓她躺下,將床帳合上。他沉默不語的走到盆架前將水端了下來,雙腳放進水盆里,洗了起來。
徐年與陳鎮江在外間裹好傷,便見秦肅站在屏風外洗腳,水都濺在了地上。徐年忙蹲下身來伺候秦肅洗腳,陳鎮江將鞋拿了過來,單鞋跪下給秦肅穿好。
秦肅道:“換盆水,淨面。”
“屬下這就去。”陳鎮江頜首朝外走。
徐年小聲道:“王爺,女子怕涼,屬下讓人在屋裡鋪上皮毛毯子,地龍再燒旺些。”
秦肅頜首:“去辦。”
段棠悄悄的拉開了床帳朝外看去,可剛坐起來,褻衣就從肩膀滑落了。三年多為見,男女的差距在衣袍上便體現了出來,以前兩個人是可以同穿一件衣服的。如今這件褻衣又寬又長,勉勉強強的才掛在身上。
段棠拉好了褻衣,又將伸手撩開了床帳,可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手,眼前一黑,秦肅便坐了進來,將床帳合上拉好,把人抱在了懷裡,拔步床便徹底與外面隔絕了。
秦肅真的抱住了人,才覺得荒蕪成片的心,終於被填滿了。整個人也從茫然不安中真正的定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又有些笨拙的拉起了被子將人和自己裹在了一起。
雖是在黑暗中,可還是自然而然的避開了她胳膊上的傷口,他悄悄的親了親她的發頂,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床帳很厚,拔步床本身就又深,雖外面燈火通明,裡面倒是黑的很。段棠感覺發頂有熱意,抬抬頭,可看不到秦肅的表情。可恰好是這樣的黑暗,似乎讓秦肅覺得安全放鬆了下來,他的呼吸越發的平穩,無聲無息的抱著段棠,光潔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頸。
坐了一會,他似乎是有些累了,抱著段棠慢慢的倚坐了一側。床帳外有很輕微的聲音,看不出來人在忙碌些什麼。
段棠想掀開個縫隙看一看,伸出手卻被秦肅無聲的拉了回來,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裡,放在他的心口。
段棠倒也沒堅持,從認識自現在,分離也好,吵架、冷戰也罷,她與秦肅在一起,從來都不緊張,人也會莫名的放鬆,不會考慮那麼多,更不會像和顧紀安在一起那般,走一步要想三步,做什麼說什麼都是事先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