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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肅眯眼看了會陳鎮江,逐字逐句道:“若無本王在,她會有危險?若你想要借刀殺人,本王絕不會容你,你將石江城的人都撤回來!刺殺之事,待到她進京後再查。”
陳鎮江道:“屬下不敢,可是段……”
徐年忙道:“這事就按王爺的意思辦,那些人早些查,晚些查都跑不了,若此時太惹京里的人注意,只怕得不償失……”
陳鎮江臉上有些許不甘,可還是頜首道:“是!”
秦肅看了陳鎮江片刻,對徐年道:“這事你來督辦。”
月越發的深沉,臉月亮都隱沒在雲端,院中只有一盞燈,似乎還透著微弱的光。
一家三人,相對而坐,已是久久的沉默。
段棠聽完段靖南說起刺殺當日的情形,腦海里有片刻的空白,心裡滿是驚濤駭浪,而後便是壓的喘不過氣的重負,前身一直不明白的答案,似乎在這裡,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何前世時,段靖南父子沒原由的慘死,甚至連屍骨說是都沒有找到。他們不見得就是人害死的,馮家的結果更是抄家滅門,株連了全族……
原來,這一切的因果早在這一年的石江城就埋下了。
也是,段棠早該想到了,在石江城這地界,能將一個王爺逼到如此狼狽,幾次差點便喪命,除了馮段兩家地頭蛇還能有誰。動用不了那麼多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除了這些年掌管軍營的一切的兩家,已經不需要再做他想。馮新也確實沉著冷靜,段靖南用兵也頗有手段……
馮家肯定早就不乾淨了,段棠第一次見秦肅時是在倚翠閣,可是人還沒有帶出去,就碰見了馮新、馮寬搜查刺客,也是他們小看了段棠與段風,才讓段棠順利將人帶了出去。雖然段棠當時都不知道自己帶走的是誰。可倚翠閣的事,在當時看起來沒有破綻,只怕事後以馮新的謹慎是肯定想到了那日自己帶走的人不對。
這次吊橋遇刺,自己又與靜王在一起遇險,那個神箭手又是馮新。這次又那麼積極的和段風一起找了過去,只怕馮新在刺殺那日便覺得的不對了,這才有了當日提親的一事,雖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的,可是在他看來,靜王大難不死,他那般謹慎的人,只怕會日夜心裡難安……
段棠第一次無意救了靜王,那麼第一次的刺殺段家是被摘出來。第二次刺殺段棠又恰巧又在,這樣便是馮家暴露了,段家也不見得能暴露。馮新提親,只怕也是想撇清關係,或是……想要再找機會刺殺一次……如今,在馮新看來,只有靜王真的死了,這件事才會徹底過去……
可段棠卻知道,以陳鎮江的手段,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便是現在一時查不出,以後也能查出來。江城就那麼大,天時地利人和都占的人家也就那麼兩家……
前世,馮家在靜王登基後沒多久,便被抄家滅門,株連一族,似乎連出嫁女都沒有放過。段氏父子之所以那麼久才有事,想必有對顧紀安的顧忌在。當時顧紀安深得靜王信任,更有從龍之功。
前世,一直沒人說得清楚段氏父子慘死的緣由,便是顧紀安也避之不談,現在也都能說清楚了。他們不是被人害死的,說不得便是自己尋了死,或是估計接了送死的差事,這樣便可以保全在顧家的段棠……
段家門戶簡單,父子兩個死了,顧家不會牽扯其中,更不會連累段棠。那時段家父子是不知段棠在顧家的際遇的,只想著當時顧紀安權勢滔天,只要不沾染上這般滅族的大罪,那麼段棠肯定能繼續做顧家的官太太。
可是,現在想想前世的段棠也算是被顧家救了命,雖然他們的出發點也不見得是救命。這也是為什麼後來能明目張胆的迎娶新夫人,不光是婚書的事,只怕也與這場刺殺的東窗事發有關,可不管如何,顧家也不算拋棄了段棠。
那麼這一世,段棠用心待了顧紀安那麼多年,幾乎算是照顧他長大,也不算是以德報怨了。當年人家好歹對段棠有活命之恩,雖是過得不好,可這場婚事,本就是咎由自取的……
段靖南似乎終於從愣神中回過神來:“阿甜,這……”
段棠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爹,你信我嗎?”
段靖南道:“你是我親閨女,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去?”
段棠道:“好,這次的事,你一定都得聽我的……”
段靖南見段棠說得篤定,下意識的就鬆了一口氣:“好好好!”
段風終於露出了這段時日,第一個比較輕鬆的笑:“妹妹有辦法就好……”
夜晚,王船的甲板上。
陳鎮江扶著欄杆看向甲板:“調查的結果你也知道,明知道那些人可疑,為何不讓我告訴王爺?”
徐年道:“現在當務之急,哪裡是石江城的那些人?王爺年歲漸長,這番回去,不知有多少事要做,不能讓王爺將心思都放在這裡。”
陳鎮江抿唇道:“這件事隱瞞下去,我怕將來對王爺更不利……”
徐年道:“先過了這道坎,以後的事都可以徐徐圖之。”
陳鎮江低聲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