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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棠看著顧紀安:“媒人請到了嗎?”

    顧紀安對上段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由的怔了怔:“我已去信了,這兩日便會有消息。”

    段棠看著顧紀安笑了笑:“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彼此都有些了解,你與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沒有底氣。也不怪你如此,我們都明白,誰會給這樣被退了婚的婚事再保媒?越是德高望重之人,越是惜顏面,不會有人為你出面的,何況你母親既退了這個親事,又怎會再次讓你去定親,這無意於生生的打了她的臉,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了。”

    顧紀安蹙眉道:“我會想辦法,不會委曲了你。”

    段棠不言不語,看了顧紀安一會,許久,笑了一聲:“我們不該再見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同路就是不同路了,人這一輩子哪有什麼回頭路可走!”

    顧紀安道:“你相信我,若母親不同意,我便自請出族,不再回家!”

    段棠搖了搖頭:“退親的事,我不生你的氣,我也相信你對這件事不知情,相信你有心彌補,我相信你的真心,相信你以往的每句話都是出自內心的。我謝謝你當初肯善待我。可人生有太多的不能強求。”

    段棠凝視著顧紀安的目光,頓了頓,才繼續道:“你二十歲,才入官場,怎可沒了宗族和家門?今上以孝為先,你若不肯回家,哪裡還有前途可言?何況,聘為妻,奔為妾,便是你願意,我也不會給誰做妾。”

    顧紀安緊緊的抿著唇:“若我能說服母親呢?”

    段棠輕笑了一聲:“翰林大人飽讀詩書,又奪了今科的魁首,可還怎能如此天真?這世上哪裡有破鏡重圓,覆水可收之事?”

    顧紀安凝望著段棠的笑容,雙眸逐漸明亮了起來,笑了笑,輕聲道:“阿甜,我們還沒有走到這般的地步,鏡子好好的,水也沒有灑,你不會離開我,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段棠緩緩垂下眼眸:“你還是這般的有恃無恐,你知道退親後,心裡也許有些在意,可並不著急。你以為只要你有心,我們肯定還會在一起。以你如今的條件,便是尚主也是綽綽有餘。你深覺以我家的門楣,以我父兄的性格,這婚事的回頭是十拿九穩的。”

    “年少喪父,家門凋零,看起來坎坷,實然你顧家依舊是數一數二的書香門第,家業殷實,兩個姑姑又嫁得好。你一入書院便是佼佼者,春闈秋闈,名次全是前三,今朝一鳴驚人,便覺意氣風發。你以為你年少遭遇的那些都是坎坷,實然不是,那時你年紀尚小,根本不及察覺其中之痛苦。是以,你的一生至今都不曾真正的落魄過、失意過。”

    顧紀安看了段棠片刻:“你說的不對,你並不是全部都明白……等我們的婚事再次落定,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彼此了解,心意相通,恩愛不移。”

    段棠笑了笑:“看看,你直至此時,還以為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只要你肯努力,肯用心,便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到達一切想要到達的地步,不會有挫折,更不會一敗塗地。”

    顧紀安道:“我是自小衣食無憂,也從未因讀書發愁,兩位姑母雖是嫁於官宦權貴人家,可卻在千里之遙。我自知事以來,便知道母親孤苦,在這世上的憑仗便只有我。不管遇見什麼事,我都不能有半分退縮,因為我沒有父祖為我承擔,是以,我的今時今日都是我努力所得,唯你……唯你是上天的賦予,我又如何能放開……”

    “我們的緣分,絕非上天的賦予,不過是有因有果罷了。”段棠皺眉打斷顧紀安的話,“路長路短,緣分有期。我們的機會也從未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你我皆是如此。”

    顧紀安抿著唇:“你不肯信我嗎?”

    段棠道:“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現如今我們還是要避嫌,今後便不要見了。”

    顧紀安上前一步,想擋住段棠的去路,可到底不曾沒有伸出手去,他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變得暗淡無光,里溢滿了失落……

    段棠踱步走出了胡同,明明感覺不傷心,可莫名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林家後門門洞裡,一直站在陰影處的秦肅動了動,身子一個趔趄,眼看著便要摔倒了,徐年忙伸手扶了扶,卻被秦肅抬手推開,他又晃了晃,倚在了門框,這才站穩了身形。

    徐年今晚一直跟在秦肅身側,他方才坐在主座上,林賢之雖然一直對他多有恭敬,但是哪裡敢灌酒他,雖然主座上也有人知道秦肅的身份,但他一直擺出生人勿近的架勢,讓身份過於懸殊的人也不敢輕易上前,雖然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見林賢之如此姿態,多少有些考慮,但是也不敢過來灌酒。

    秦肅喝的站都站不穩,完全是自斟自飲,伺候那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酗酒,可徐年也猜不出來到底所謂何事,何況他喝多以後,竟是特意支開了自己。

    秦肅跌跌撞撞的路都走不穩,卻著急的跑回去叫他來堵人,沒想到卻一起聽了這些。

    徐年動了動身形,忙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爺,這是新科的狀元,如今入了翰林院,他若一直在,咱們也不好動手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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