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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芸站在原地怯怯的開口道:“在豐古壩,小姐在後衙的第一日我便知道,可是那些人卻攔著不讓我見小姐,後來還將我先送回來涼州……”
段棠又是一怔道:“別哭了,能見面是好事,咱們去屋裡說話吧。”
麗芸忙擦乾淨淚,點點頭。
段棠前番就曾問過徐年,麗芸可在府里,可每次問起來這件事來,不是被打斷,便是被轉移了話題。徐年做起來這些不留痕跡,幾次下來段棠都可以,是自己那日聽錯了,想多了。當初豐古壩的後衙就那麼幾間屋子,是藏不了人的,後來大家一起回涼州,便沒有見過別的女眷。
這番段靖南取信,段棠還特意讓他問了問石江城那邊麗芸的情況,但如今看來,麗芸該是跟隨靜王多年,這件事還被人有心人隱瞞了,若不是今日段棠避開了人朝後院走去,只怕到現在還碰不見麗芸。
主院的正房裡,溫暖如春。
段棠帶著麗芸進了屋,兩個人頭脫去了披風,春蘭接走了披風。主院伺候的人除了四個春蘭,夏荷、秋菊、冬雪、四個丫鬟外,還有個鄭李氏,五十來歲,是這個院落的管事婆子。
鄭李氏看見麗芸進門,先是微微一楞,當下笑道:“麗芸姑娘怎麼有空過來了。”
麗芸點點頭,似乎有些羞澀的垂下了頭。
段棠道:“我去後花園走走,正好碰見的她。”
鄭李氏見段棠說話有些生硬,笑容僵了僵,忙道:“小姐喝了藥就不見了人,咱們一伙人找了好一會,方才差點便要去前院找人了,幸好小姐回來了。”
夏荷將點心端了出來,放在桌前:“小姐今日要的糕點,這會出來了。”
這些名為伺候,實為監督的人,著實讓段棠沒什麼好感,對夏荷點了點頭,將點心朝麗芸那邊推了推:“我記得你以前也喜歡吃紅豆糕,這個廚子做得味道還不錯,和咱們在石江城吃得差不多。”
麗芸拿起了一塊,咬了口,欲說話,可卻左右看了看,到底沒有開口,垂著頭吃點心。
段棠看了鄭李氏與春蘭一眼:“若是無事,你們便去忙吧,我和麗芸說會話。”
鄭李氏垂了出眼,輕聲道:“奴婢們這就退下了。”話畢對段棠行了禮,四個丫鬟也行了禮,一起退了下去。
麗芸眼看著眾人走了乾淨,才對段棠笑了笑,輕聲道:“小姐,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好嗎?”
段棠端起紅棗茶來,喝了一口:“總還是不錯,可也不比在家裡時,也常常惦記石江城裡的人。”
麗芸便又垂著頭吃點心,她似乎有些顧忌,幾次張了張嘴,可不敢說話。段棠乍見了故人的驚喜,見她這般的做派,一時總有些說不出的彆扭。一別六年,都生疏了起來,她也是真的長大了。段棠在面前這個人身上也找不到親近感,或是得知她在自己走後,她便跟了秦肅,這些年不管如何都會對新主家有感情,這讓段棠多少也起了防備之心。
麗芸將點心吃完,抿唇一笑:“這些年我們常在外面走,王爺最喜歡便是嘗外面的點心。一次也吃不多,可各種各樣的都喜歡嘗試一番。尤其是花糕,每種都要咬上一口,有些地方的點心著實做的好了,王爺便會將方子買回來,讓御廚去做。小姐許是不知道,咱們府里的廚子還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跟隨王爺多年了。”
段棠唇角的笑意僵了僵,放下茶碗:“是嗎?我也沒吃出來。”
麗芸也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笑道:“王爺雖是不言不語了最是細心,例如小姐現在喝的黑棗茶,實然便是在個偏僻的小地方找的方子。這是將紅棗去了核,放在燒熱的鐵鍋里一點點的烤乾,直至紅棗發黑,然後再泡水喝。這棗雖是少了清甜,可卻多了一股醇香,比曬乾的紅棗好喝了許多,府里那麼多茶,我最愛喝的也是這個。”
段棠微微一笑:“這些天我也一直喝,是比曬乾的紅棗好喝的多。”
麗芸笑道:“這廚子的江南菜也是極拿手的,小姐不吃魚,廚子卻是魚做得最好的,但是許多甜口的肉也做得好。不過咱們王爺只愛吃魚,不怎麼吃肉。府里都是按照王爺的口味做飯,是以,這甜口的肉也做的少。”
段棠終於知道違和感哪裡來了,她把玩著茶盞,幾乎是下意識打量著麗芸的穿戴,頭戴赤金珍珠步搖,一對紅寶石耳鐺,脖子上是一串紅寶石的項鍊,一對掐絲金鐲,身上的錦緞在北地極少見。這一身,府里的大丫鬟要高好幾個檔次,何況那雙手細緻的很,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手。
當初,麗芸在畫舫里也不用做事,配著小丫鬟,因要撫琴那雙手養得極精細。可在段家時,她說要要自力更生,領著丫鬟的差事,雖是事很少,可端茶倒水的也是難免的。如今段棠與她敘舊,可她張嘴府里,閉嘴府里,都是以主人家自居的,對秦肅的喜好了如指掌。況且,又對秦肅的態度,可謂極維護,說起來又如此熟稔,可話語中又有炫耀之意。剛才鄭婆子又喊她麗芸姑娘,該是還沒有名分,可一個女孩子能住在後院多年,又以主人家自居,只怕除了名分,別的都有了……
鄭婆子在門外聽了一會,便虎了臉。
春蘭拉住鄭婆子急聲道:“她怎麼這樣說……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