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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秦肅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段棠小聲道:“我對不起你,也無法面對你。”
秦肅似乎不接受這個說辭,有些怒氣:“你若在乎,不管出了何事,都該先來見我。”
段棠知道秦肅算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兩個人初相識時,便是他吵不過自己,張嘴便是威脅,可威脅的話卻乏善可陳,翻來覆去就喊打喊殺的兩句話。可這般的質問,只怕心裡的怨氣該是很深了。但是,這又不能怪他,人生太短,能有幾個六年,當年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可轉眼就長高了那麼多。
這些年段棠自身深居簡出,除了兩年前那場大戰,幾乎都不怎麼出門。當初才住進豐古壩的時候,才,常常去南城門上張望,自己都不知道要看些什麼,後來也是段靖南與段風很是擔憂,這才作罷。
段棠又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不想騙你,若相比起來,我當初是不夠在乎你。”雖車裡兩個人都看不甚清彼此的面目,可這句話說完,段棠能清楚感覺到秦肅的情緒里的難過與目光里,她垂下了眼眸,破罐子破摔,“我們雖認識日久,可自始至終相處的時間都不夠長。雖然,我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我們之間有些牽扯不清的糾葛,可你一個人的分量,還不足以讓我冒險,為你捨棄一切。”
好半晌,秦肅才道:“哦……”聲音又低又沉,似乎什麼情緒都沒帶。
段棠斟酌了片刻再次開口道:“這件事過去了,解釋也不能解決什麼,可是我可以補償的……”
黑暗中,秦肅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需要你補償什麼?”
段棠斬釘截鐵道:“不管什麼,只要你開口,我都盡力辦到。”
秦肅再次抬手望向段棠的方向,輕聲道:“我沒找到你,你會回來嗎?”
許久許久,車廂里一點都聲音都沒有。
秦肅緊緊的抿著唇,望向窗外,好半晌輕聲道:“你對我真是狠心……”
段棠忍不住開口道:“我不回去,只是對你一個人狠心,我若回去,那也不光是狠心了……”
秦肅道:“那便是,我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
段棠道:“我是沒有選擇你,可也不代表你不重要……”
“狡辯!”秦肅驟然轉身,面朝段棠,“既是沒有選擇,便是不重要!所有的理由不都是理由!你但凡有點心,為何連隻字片語都不肯送過來!”
段棠深吸了一口氣:“是,因為你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六年前便已經放棄你了!你不找來我,這一生我都不會去找你!我走了,便從沒想過回頭!”
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可空氣似乎粘稠了起來,讓人的喘息都顯得有些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秦肅小聲道:“我知道了。”
段棠蹙眉道:“你知道什麼了?”
秦肅的手緊緊的攥住桌沿,輕聲道:“你想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也都明白了。”
段棠道:“六年前,吊橋刺殺的策劃人是我爹,他受人指使,奉命在石江城界截殺你,所有的計策都是他參與謀劃的。你中箭、重傷、掉入河水裡差點淹死,全是因為這場刺殺!”
“我得知一切後,如何還能回去?如何能面對你?!我知道你多痛苦!我知道你有多難過!你當時心裡恨透了那些刺殺的人!恨不得要將那些人碎屍萬段!難道,我要拿我爹的命賭你對我的重視!”
秦肅抬手掀翻了了銅爐上點心與水,那滾燙的水濺到門帘上,木炭被水澆滅了一半。
一時間,車內都是木炭的味道。
段棠急忙起身,摸索著朝秦肅方向移動:“你瘋了嗎!哪只手?!燙到了嗎?”
秦肅輕輕的撥開了段棠,重重喘息著,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有點茫然。
段棠道:“我走了,可不是不惦記你……”
秦肅垂著頭,好半晌,才開口道:“六年……呵……”
那炭火的味道讓人喘不過氣來,段棠摸索著便要打開窗戶,可卻被秦肅按住了手,他將段棠擋在裡面,才開了個窗縫,讓車裡的炭火味跑了乾淨。
段棠感覺有冷風吹了進來,用披風將自己緊緊的包裹住,可車裡的熱氣也逐漸的散了秦肅起身走出了隔間,開了車門,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段棠張了張嘴,可到底沒有發出聲音來,雖是不知結果如何,可這件事說了出來便也如釋重負……
作者有話要說:
第96章 故人心易變啦
轉眼又是兩個多月了,西北的冬日漫長而寒冷。
涼州里靜王府,占地極廣闊,前院後院。因前院多為辦公所用,段棠幾乎沒怎麼去過。這裡的後宅布置似乎與豐古壩的後衙有些相似。因是西北要塞大城,這裡的格局比那邊布置大了許多,整座宅院不但有火牆地龍,院中似乎還埋著銅管,雖是氣溫極低,有大雪冰凍,可這地龍一天十二個時辰沒停過,院中從南方移植來的花草都還鮮活著。
今日有風有雪,可人站在院中,也感受不到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