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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風道:“顧紀安呢!便一點都不護著你嗎!”
段棠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夢中,我與顧紀安雖說是夫妻,實然形同陌路,自成親後見面都很難。我整日在顧老夫人邊上立規矩,他每日忙朝中的事。晨昏定省時,顧老夫人是會故意錯開我們的……”
段風目瞪口呆,似是不明白後宅竟是還有這般的手段:“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怎會有這樣的事!怎麼能……”
段棠卻腫著眼看段風著急,好一會,‘撲哧’笑出聲來:“好了,我說了這都是夢啦!早就過去了,不可能真的發生了,一場夢就把你氣成這樣!那我若真要嫁給顧紀安那還得了!”
段風沉吟道:“這一點都不好笑,這夢何嘗不是一個預警?若當真把你嫁給顧紀安,京城山高水長,又哪裡是我和父親能看到的。何況,顧紀安狀元出身,現在雖只是六品,可到底是翰林院的文官,又哪裡是父親這個六品千總比得了的……我們到時候想要插手也是不可能的。”
段棠忙道:“可是我並沒有嫁給他啊!”
段風道:“若說開始還報有僥倖,以為婚事還有轉機。那麼現在我也在暗暗的慶幸了,幸好啊!這婚事吹了!”
段棠卻拽起了段風的手,站起身:“可是……其實我剛才特別傷心!”
段風道:“說說為什麼?靜王這裡你不必擔憂,我們不會放你去伺候別人,他是王爺也不會強征良民為奴!”
段棠道:“倒不是他的緣故……我覺得自己以往太自私,光是想自己,想自己開開心心的,不虧心,可是沒想過你和爹在外面做事是不是吃力,你看馮玲……”
“打住!”段風立即打斷段棠的話,“男人生下來就是該做事奔前程的!哪裡需要女人犧牲一輩子!也就是馮新那一家子才如此奇葩,我和爹能升一升自然好,不能升,過現在的日子也沒有不好,我們若都閒賦在家,那做人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段風又道:“人一輩子總該自己做點事,不然就太無聊了……”
段棠點頭連連:“對!我和你說完我的夢,我又突然不難過了,我要是過得不好,你和爹那麼疼我,必然也好不了!我又何必委曲自己嫁到顧家去!我既不能委曲自己,那就只有先委曲你和爹爹,繼續好好做事吧!”
段風終於露出笑意來:“我和爹做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事也不委曲啊!”
段棠道:“就是委曲也沒有辦法了,我想了那麼久,之所以那麼傷心,也是因為我只能做我,做不來違心的事,大意便是,我知道錯了,或者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怕是改不了,也做不到,但是我以後會注意……畢竟,這世上除了你和爹,我也沒有什麼了。”
段風揉了揉段棠的頭髮:“改什麼!我都沒見過比你更好的妹妹啦!”
段棠歪著頭躲開了段風的手,拽著他朝村里走:“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段風笑道:“哇!我們才分開多少天,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段棠宛若不經意的開口道:“靜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須要報答他。若不是他,我在墜河的那天便死了。”
段風的笑意僵硬在唇角,好半晌才道:“瞎說什麼,你當我不知道,你水性比我都好!”
段棠點了點頭:“是啊,若不是我水性好,靜王就和我一起淹死了。”
段風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那是你救了靜王啊!”
段棠卻道:“那日過浮橋時正下大雨,師父和靜王一起下了車,讓我坐在車上。馬車走到浮橋中間,那群刺客就來了。因我沒有帶換洗的衣物,穿得是靜王的舊袍,他們把車裡的我錯認成靜王。一個神射手追著我射箭,兩次差點射中我。第一次是靜王幫我擋了一箭,第二箭極致命,若是射中我便真的完蛋了……”
段風屏住了呼吸,急聲道:“後來呢!?後來到底怎麼回事!……”
段棠道:“靜王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撲倒了我。我躲開了箭矢,可我們兩個一起從山坡上,滾落到河裡,我們被衝到了下游,我把靜王推上岸,可他腰間的箭似乎又被石頭撞進了骨頭裡,這便不能走路了……我和師父說,肯定能恢復,其實心裡沒底,脊椎骨上的傷……”
段棠停了停,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他後腰上的箭,也是為我擋的……這個恩情,我若還不了,只怕我的心一輩子不得安寧……”
段風突然攥住了段棠的手,將聲音壓的極低道:“阿甜,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若要是要還他恩情,是不是要把命給了他?!”
段棠疑惑的看向段風:“你在說什麼?”
段風輕聲道:“阿甜,有一件事,我本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現在我得和你說了……”
“小姐,時間不早了……”徐年等了又等,眼看子時將至,終是忍不住催促的喊了一聲,“小姐有話,明日再同兄長說也不遲,咱們回去還是走快點吧?這都快兩個時辰了,怕只怕王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