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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棠垂著眼,將被子給秦肅拉好,沉默了下來。
秦肅等了片刻,見段棠不說話,心虛的看了回去:“只有點疼。”
段棠忙笑著看了過去:“王爺呀,我們白天發消息有用嗎?咱們早點讓陳鎮江他們過來吧?我也覺得李大夫是個赤腳大夫,王爺那麼疼,他也沒有辦法!沈大夫那裡該是有止疼的良方。”
秦肅拒絕道:“這點疼,本王忍得住。”
段棠下了床,將床邊的盆挪開,背對著秦肅,走到另一個盤邊洗手。她的雙手按在水盆里,臉上的笑容再也難以維持下去,垂著頭,眼淚一顆顆的落下水盆里,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第60章 帶你回京啦...
石江城內,雨水已淹到腳踝。當初建城時,因此地四面環水,選址時就在地勢較高不靠山的地方,此番洪水過境,別的城池都遭了秧,可卻對石江城的影響不大。也非全然無事。城內是沒有水,城外山上也沒事,但許多低洼的地方,靠近河水的村落大多已淹到房頂。
如今鎮守在石江城的官兵,只留下少部分在城裡維持秩序,看護城牆,剩下的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漁船,搜救水裡面的百姓。兩天下來,逃難的、救回來難民就有上千人,石江城內的人也越來越多,尋找的船隻一刻都沒有停下來,可安置難民的地方卻越來越少。
雨幕中的衙門,現在也是忙亂一團,人跑進跑出的。
馮千里、林賢之、孟志誠都在衙門正堂,同知、主簿、衙役都在拿著公文看著,還有兩三個人在打算盤。
林賢之坐在主位上,單手扶著額,十分的不耐:“孟大人,算出來了嗎?現在還有多少糧食?”
孟志誠看向趙主簿,趙主簿拿著帳本低聲道:“回監軍大人,各位大人,軍糧、以及府衙儲備的糧草,按現在的人數,再支持二十天問題不是很大。”
林賢之睜開了眼,尖著嗓子道:“二十天?這雨從咱家來就沒怎麼停過,二十天大水都不一定能退!石江城每天都來多少新難民,以後的糧要從哪裡來?安延府地勢那麼低,又有聖駕、鄭王殿下、靜王殿下、眾位大人都在,他們還有多少餘糧?安延府會不會從各處調糧?我們石江城能拿出多少來?”
孟志誠沉默了片刻,緩聲道:“安延府那邊整座城都泡在水裡了,肯定是要四處抽掉糧食的。如今咱們這處能均出來的只有軍糧了……馮守備以為如何?”
馮千里正走神,聽到孟志誠點名,忙道:“孟大人也知道,大軍幾乎都在安延府內,我們這裡還剩下兩千駐軍,這見天的在為大人搜救百姓啊。安延府那邊說是大勝了,可匪患到底清沒清乾淨,誰知道啊?若順水逃竄到咱們這裡來,將士們要是連飯都吃不上,怎麼打仗啊?”
這些年聯合剿匪,從安延府那邊逃來匪患也絕非一次兩次了。莫說豐年剿匪,便是不剿匪,有個霜凍、乾旱的災荒年,許多匪患也會逃竄到石江城來為非作歹。
孟志誠咬牙道:“那就和石江城的糧行商量商量,以官府的名義借糧。”
吳同知想了想,輕聲道:“外面的糧價兩天漲了十倍,以官府的名義借糧、征糧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現在災民一天消耗就是上百石,後面這幾天,災民會成倍的湧入城內。若我們關閉城門,只怕他們是要朝安延府那邊逃,聖駕如今在那邊,知道是咱們這邊來的災民,到時……”
孟志誠道:“不能關城門!災民都要安排在城裡,先去找糧行借,不行就去找城中的大戶想辦法!大家都節衣縮食,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災民餓死!”
馮千里聽聞此言,側目看向孟志誠道:“大人一番愛民之心,末將沒什麼可說的,但是六月新糧下來在即,大家都等著新糧進庫,舊糧幾乎都折價賣給了糧商,家裡都沒剩多少,這就出了水患,誰不是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只怕大戶人家也沒有多少餘糧!”
林賢之側目看了眼馮千里,又瞪向孟志誠,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尖聲喝道:“咱家不管你們這些個破事!賑濟災民不是咱家的職責,但是皇上要糧食,咱家就得督辦!軍糧也好、民糧也罷,你們自己看著辦!總之,一顆糧食都不能少了皇上的!”話畢,氣哼哼的帶著潘定轉身離開了。
馮千里轉了轉手中的扳指,起身對孟志誠道:“孟大人,這些個民生上的事兒,我們當兵的也理不清楚,但凡大人要用兵,一句話的事兒,剩下的就拜託各位大人費心了。”話畢,也轉身離開。
孟志誠見馮千里快步消失在府衙盡頭,重重的將茶盞砸在地上:“無恥小人!”
吳同知寬慰道:“大人犯不著為這樣的人生氣,他若不是巴結上那林賢之升了守備,還不是大人手下的一條看門狗?林賢之能在石江城待多久?安延府今早傳來大勝的消息,若非是這一場大水,只怕聖駕回京也就這幾日了。”
孟志誠閉了閉眼,長嘆了一口氣:“現在誰還有時間想這些,先找那些糧行借糧吧!能借到多少算多少!”
段靖南回來,連家都顧不上回,急急忙忙的來了衙門,進門便看見地上的碎片:“孟大人,這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