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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芸朝外走,便路過了主院,只見院落門口竟是站了十多個人,卻是黑衣黑甲,竟是靜王的親衛。麗芸跟隨靜王多年,自然知道這些人是套不進去近乎的,也只聽命靜王一個人。她腳步微微一頓,從主院前走了過去。
麗芸輕聲問嬋娟:“你可有找到陳統領?”
嬋娟忙點了點頭:“姑娘快跟著我過去,這會陳統領正在外院安排侍衛巡邏!”
涼州已是很貧瘠了,豐古壩可謂涼州下最貧瘠的縣城了。
段棠真沒想到後衙竟是這般的別有今洞天。小橋流水自不必提,可這三步五步的桂花便很少見了,等到了後衙主院,那擺設與家私便有種錯入江南的感覺。等到了浴房,才知道何為氣派,浴房本身連接著臥室,可卻是單獨的一大間屋子,竟是引入的溫泉,池子是大理石砌成占了半個屋子,進門的地方有屏風隔開,一側放著長榻。
雖然段棠早就聽聞豐古壩有溫泉,可卻從來見過,這次才知道原來後衙就建在溫泉上,且後衙的後院占地面積極大,只怕這些都是原本有的,一點都不像才修建的。可這般的會享受,也不知浪費了多少民脂民膏。
這溫泉的一間房,似乎被人臨時隔開成了兩間,池子中央的木板,似乎嶄新的。如今段棠在這邊,這秦肅在對木板的對面。段棠泡了一會,完全聽不到對面的聲音,不禁蹦起來寵愛那邊看,可惜這個放木板的人似乎知道段棠的身高,她便是蹦起來也看不到對面。
段棠只有繼續坐在池子裡:“王爺……”
段棠等了一會,沒有回應,她不禁朝木板那裡靠了靠:“不在嗎?要是不在,我就過去啦!”
“在。”秦肅立即回道。
段棠唇角翹了起來:“讓我看看你?”
秦肅閉著眼,靠坐在池邊,毫不猶豫:“不可。”
段棠道:“那你身上的疤痕都還有嗎?骨頭恢復的怎樣?若是陰天下雨,身上的舊傷,可會隱隱作痛,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恢復嗎?”
秦肅坐在原處沉默了片刻,驟然睜開了眼,站起身來,走出了池子,隨意的擦了擦身上,套上了褻衣便走了出去,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要交流的意思。
段棠直至他離開,也沒有出聲。她知道這是秦肅又想起了失約之事,這事本就沒有什麼可解釋的,也解釋不清楚,段棠也不會拿段靖南父子性命來賭秦肅對自己有多在乎,這樣的賭注太大了。段棠這次回來唯一的心愿,便是讓段靖南父子好好的活著,快快活活的過一生,不沾染這些事。
遇見秦肅不過是這一世的意外,蝴蝶翅膀煽動的效果,可是他到底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若當真要在這個人身上用手段也是使不出來的,心裡就過意不去。可是,段棠到底覺得不虧欠秦肅,從相遇到後來,幾次遇險,那般糾纏也不光是救命之恩的事了。
這一整天兩個人看似和平,段棠雖有隱憂,可看見他的第一時間,也是真的高興,他腿腳好好的,人也很健康,這比什麼都要好,這六年來,段棠唯一擔憂的就是秦肅的腿腳恢復的不好,朝廷里也不會有皇家的私事,這裡離京城那麼遠,根本也收不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段棠一家走時,目的地任何人都麼說,這些年都不敢遞信回石江城,又哪裡能打聽到秦肅的消息。可當看他腿腳好好的,便由衷的欣慰,他身份貴重,該是不會受什麼委曲,身上的傷又好了,雖是氣色不好,但是養一養也能養過來。
段棠知道秦肅心裡肯定不會輕易原諒自己,他心裡的怨懟還是理解的。可真正算起來兩個人也只能是友達以上……這些年,段棠回憶過了許多,不管秦肅平日裡對別人是如何的脾氣,可他卻在自己面前展現出水晶般澄澈的心,整個人都是毫無保留的。這樣一顆金子般的真心,不管歷盡多少,都是第一次見,自己又何嘗沒有動心?
直至此時,段棠再次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依舊忍不住的心軟愧疚,可又充滿了忌憚。當然,這份忌憚只怕也是雙方的,秦肅面對多年不見的自己,想來別的情誼也沒有忌憚與懷疑來得多。
段棠越顯越是心煩意亂,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大家天各一方活得好好的,當初既是選擇了失約,那必然也是說明自己對這個人已經完全的放棄了,那麼但凡識時務的人都不會再找過來,但凡有點骨頭的人便是走在大街上無意中碰見都會裝作不認識啊!
可他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抓了自己的家人啊!看徐年和陳鎮江的表現也不像知道了刺客是誰啊!他這樣做,其實不光是難為別人,也是難為自己。他難道就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嗎?若說報復,他似乎也沒有,可是若是不報復,他顯然也是耿耿於懷。
段棠擦乾淨全身,穿好了一衣裙便朝外走。
走出來才發現這浴池的隔著一個房間,對面就是秦肅的寢房,兩個屋子中間有個空屋子,但是都是相連的,對面屋子還亮著燈,這大半夜當真不好進去,段棠也不想過去。
這後衙雖外面守衛森嚴,可主院裡卻沒有什麼崗哨,段棠走了出來,看了眼月亮,慢慢的朝外走去,可當走到主院門口卻被守在門口的侍衛擋住了。
段棠踟躕了片刻,問了客房的位置,這才不緊不慢的朝那邊溜達。這是主院,秦肅所在的是讓主院落的北屋,一片屋子相連緊連著浴池與寢房。客院就在秦肅寢房的東側,隔了幾間屋子。屋內東西都很齊全,也都是好東西,可一看就是沒住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