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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玲毫不在意的開口道:“揭開蓋頭就對上這張臉,嚇我個半死!沒打死他都是手下留情!”
段棠道:“你一身武藝,氣壯山河!什麼時候膽子變那么小了?你花瓶怎麼拿的那麼順手?我看他醒了你怎麼辦!”
馮楨不可思議的看兩個人:“現在是要討論這個嗎?”
馮玲心虛道:“那現在怎麼辦?”
段棠道:“快快快!先抬床上去。”
三人齊心合力將人抬到了床榻上,馮玲下意識的看向段棠:“他醒了怎麼辦?”
馮楨也滿懷期待的看段棠:“萬一生氣了……”
段棠倒也不著急,拍了拍馮玲的肩膀:“人生如戲,全看演技,事已至此,你就自由發揮吧,我們相信你!你行的!”
馮楨見段棠這樣說,著急道:“算了,阿姐你跟我回去吧!他也不知道你去哪裡了!”
馮玲皺眉:“不行!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談什麼回去!”
段棠道:“是啊是啊,回去了,還得讓你爹送回來,心裡對人家還有所求,就對人家好一些,進宮裡伺候人,只怕也不是好出身,你多哄哄,說幾句軟話,把你平時逢迎奉承那些文官之女的手段拿出來,怎麼也能過了這一關。”
馮玲側目想了一會:“要是那麼簡單,也就沒什麼了……”
段棠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我擦!阿楨!!你怎麼就一個人!!”
馮楨迷茫看向段棠:“什麼?”“
段棠急聲道:“你剛才摟住的人呢?!!”
馮楨迷糊道:“什麼人?”
段棠將馮楨剛才制住秦肅的動作又做了一遍:“這個人啊!”
馮楨想了一會:“剛才那個喝醉的人?”
馮玲狐疑道:“什麼人?剛才窗口外面還有人嗎?”
段棠根本不及回答馮玲的問題,忙道:“人呢?!人呢!去哪裡了啊?!”
馮楨理所當然:“扔外面了呀!”
段棠拽著馮楨就朝外走,回頭對馮玲道:“你這肯定沒事,他被人打成這樣還能興高采烈的成親,說不定他還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馮楨道:“什麼特殊癖好,你在說什麼……你拉我去哪裡啊?”
段棠道:“跑啊!不然你姐沒事,咱倆死定了!”
這一夜似乎夜格外的漫長,也註定有沒完沒了的事。
段棠帶著馮楨東躲西藏的從後門出了林宅,可還沒走到胡同口就碰見了一輛馬車。
胡同口並沒有光,一盞牛皮燈掛在一輛簡單的馬車一側,遠遠的看起來很模糊,燈籠上沒有姓氏,可段棠也一眼認出來這輛車來。
這車上有許多小物件都是段棠送的,比如這盞燈,便是她自己畫的圖紙,找人做出來,親手掛上去。雖這車外面看起來簡單,車廂也不大,可裡面卻別有洞天。
記得,車廂里的地上,冬天的鋪著厚厚的羊皮毯子,夏天的墊著蒲葦草蓆,固定的小方凳,冬天暖手,夏天放冰的小手爐。冬天放熱水,夏天放冰的木桶與銅壺,以及專門放點心、肉鋪的八寶盒子。
這些都是段棠琢磨出來,找人一遍遍的做出來的,段家車上有一份的東西,這輛車必然有一份。為了自己的舒服,也為了討好顧紀安,便一點點的將細節改的越來越舒適。
大雪裡,酷暑里,春暖,秋涼,兩個人之間在這一世,似乎都是溫馨的記憶。
兩個人雖是同一個書院,可課上的卻不一樣。段棠每每早些放學,便會將自家馬車和段風趕走,不請自去的鑽進小車裡,有時看書等著,有時乾脆躺著睡覺等人。夏日天長,總也不會天黑,可冬日裡便要等到天都黑透了。不管多晚,段棠總是讓馬夫早早的點上燈了等在門外。
雖然話說是有兩年不見,可逢年過節,顧紀安到家中拜訪,哪一次不見上一見。因段家人口簡單,父兄又寬容,兩個人甚至可以坐到一起用飯,這是在別人家想也不敢想的事。
如今那人一如從前的站在燈下,似乎還和無數次下學見到時一般,髮髻梳得一絲不苟,簡單的髮簪,身著淺綠色的直綴長袍,束腰上還掛著琳琅玉佩,銀絲線在光下若隱若現。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如今微微側著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上映出陰影,常見的微笑不見了,那淺色的唇緊緊抿著,那墨玉般的眼眸,宛若旋渦般,每每對視都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雖然是過了那麼多年,可是一如當年那般溫文爾雅,俊美無儔。一舉一動還是那般的優雅,完美到無懈可擊。
沒見這人時,感情和舊事的一切都變淡了,也似乎都放下了。可見了人,又有各種心思湧上心頭,前身的許多記憶都已經淡了,有的只有今生這些年的付出與相伴。此生來時,便已認定的要好好一起過一生的人,突然就轉了方向,走向了岔路,遲來的不知所措,與難以面對,竟是全部湧上了心頭。
段棠站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幾乎是下意識的想退回後衙里。
“退後作甚,怎麼不走……”還垂頭喪氣的馮楨被突然退後的段棠撞了一下,一抬眸看見對面的人,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隨意的揖了揖,毫無尊重的開口道,“顧師兄……哦,翰林大人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