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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賢之微微一愣,似是沒想秦肅連這個都知道,到底是因為他年紀小,當初小窺了他。
林賢之斟酌了片刻,陪著笑臉道:“瞧王爺說的,奴婢哪有路子好走。那馮千里是個草包,鎮守石江城那麼多年,幾乎沒有什麼軍功。段靖南軍功累累,可是正經的行伍出身,奴婢也是考量了這許多,才讓馮千里留下來。”
秦肅清凌凌的雙眸看了林賢之一會,才笑了笑:“草包守在後面,升了空缺多年的守備,軍功累累的卻要去前線搏命,又是什麼道理?”
林賢之額頭冷汗刷的就冒了出來,急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
秦肅將簪子塞進袖子裡,看也不看還在說話的林賢之:“本王如今閉門思過,難得有人登門拜訪,都去看看。”
後衙庭院內,沈池從後門帶著沈全與段棠慢慢的走了進來。沈池喜靜,住在了後衙的西南角,這處平日沒人來,院內有一株老銀杏樹,院外還有一棵百年的榕樹,更顯安靜。
沈池道:“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什麼病終究離不開一個養。是以,你說的對,不管是用對藥,平日的飲食非常重要。你見宮中的貴人,四季時令飲茶都是不同,也是養生一道。”
段棠道:“宮裡人的事,你知道那麼清楚,難道你做過御醫?”
沈池搖頭,笑道:“早年跟著師父曾出入宮廷,轉眼都好些年了。”
馮楨從客廳的窗戶里看到來人,如見了救星一般,沖了出來:“棠棠!棠棠!”
段棠很是吃驚:“阿楨,你怎麼在這兒!”
馮楨還未說話,先紅了眼眶,語無倫次道:“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去了你家,他們說你去了濟世堂,我去了濟世堂,他們說你在這裡,可這裡也沒有人……到處找不到你,我都快著急死了。”
馮楨不等段棠說話,又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腕,六神無主道:“棠棠,這次你一定要幫我,一定要幫我!”
段棠見馮楨這個樣子,忙看向沈池:“沈大夫,這是我朋友馮楨,可能是有些急事……”
馮楨根本沒看沈池,不停的叨叨:“出事了出事了,這次真的是大事!”
沈池掩唇輕咳:“我和沈全先進去。”
段棠只對沈池點了點頭,這才看向馮楨:“好了,能有多大的事,讓你把眼都哭腫成這樣。”
馮楨委曲道:“大事,特別大特別大的大事!”
段棠拿出手絹來,安撫道:“擦擦眼,再慢慢說?”
馮楨拿著手絹胡亂的擦了擦臉,又攥住了段棠的手腕道:“我阿姐要嫁給太監了。”
段棠雖然早想到馮楨來找自己為了這事,可是聽到這句話,還是有些不舒服,沉默了片刻:“誰告訴你的?”
馮楨腫著眼看段棠:“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難道你也早就知道了?!”
段棠忙道:“沒有,我才知道沒多久,想著下午去看看你……”
馮楨並沒有怪段棠的意思,忙期待的看向段棠道:“你快給我想想辦法,怎麼能這樣?好好的,怎麼就要嫁給那個死太監!你最有辦法了,你肯定有辦法!”
一牆之隔的門口,秦肅、林賢之、陳鎮江、徐年一干人都等站在一側的樹下。
聽到這句,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林賢之那張腫脹不堪的臉。
段棠二人雖未指名道姓,可這小小的石江城裡的從京城來的宦官里,能被稱為死太監的也沒有第二個,怪不得那馮千里能輕而易舉坐上那空缺多年的守備之位,這眼見是賣女兒換來的啊。
段棠安撫道:“誰告訴你的這件事?是你阿姐,還是你的兄長?”
馮楨搖頭:“我問阿姐,她不肯說,我說去問朱姨娘,她才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找了我爹,我爹說我不懂這裡面的事,不讓我管。我兩個哥哥已經很久沒回家了,聽說跟貴人上了戰船。現在怎麼辦?”
段棠抿唇,輕聲道:“如此說來,這件事你兩個兄長也不見得就知道,怕你也管不了,你二姐她該是自己願意的。”
馮楨瞪大雙眼,驚聲道:“怎麼可能!誰會好好的日子不過,給個太監做妾室。”
段棠道:“她……你爹又怎麼對你說?”
馮楨頓時氣紅眼:“這事不怪我爹!都是那個死太監!”
馮楨頓了頓又道:“那太監是皇上派來的,權勢很大,家裡不知給他送了多少金銀,可他還是處處刁難我爹和我兩個兄長。我爹不得不逢迎他,就在家中宴請他,他不知道怎麼看道了我阿姐……”
段棠對上馮楨清澈的雙眼,莫名的不忍,生在那樣複雜的家裡,母親早喪,姨娘庶出的兄弟姐妹一大堆,能還保持今日這份天真和純摯,他的兩個兄長和兩個姐姐,只怕沒少費心。
段棠低聲道:“我記得馮玲比我還大兩個月,生在當年的正月,你生在次年臘月,你們差了一歲兩年……馮玲今年說是十六,實然馬上就要十七了。”
馮楨著急道:“突然說這些做什麼,和這些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