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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薇走進屋內,脫去了大氅:“本宮要星星和月亮有什麼用?光是他對本宮寵愛嗎?難道本宮待他不好嗎?這宮裡除了他,本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不照樣好好待著?本宮一無兄弟姐妹,二無家眷要拉扯,就只有一個老爹,也不願沾我的光,如今躲在江南鄉下種田度日,就怕給本宮沾染上是非……”
“他貴為天子又如何?本宮不稀罕什麼榮華富貴,只要個能說話的人。當年本宮在江南時,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聽戲就聽戲,想聽評書就評書,好多朋友,每日開開心心……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芍藥陪著笑臉:“可女子總要嫁人的,便是沒有皇上,娘娘也是要嫁給別人的,成了親,也就沒有那麼自由了。”
顏薇看了芍藥一眼,似笑非笑:“是啊,本宮也沒有什麼不平,這本就是自己選擇走的路。”
張合忙道:“娘娘現在心氣不平,這段時日皇上是太忙了,等皇上忙完了,你們又天天在一起了,說不定明年還能添個小皇子,到時候娘娘還能養孩子解悶,也就不像現在這般了……”
顏薇笑道:“你們說得對,原本就是本宮想岔了,當初想好的事,選好的路,就該扎著腦袋走下去。”
許久許久,顏薇又道:“不然,我這一生,還能奢望什麼呢?”
東宮殿裡,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整個太醫院幾乎都在東宮裡,皇后坐在產房外,時不時喝上一口參茶。
太子秦英才至而立,眉眼還能看出幾分溫文爾雅來,可因纏綿病態幾個月了,看起來極為憔悴,消瘦的也厲害,看起來竟是和坐在一側的秦禹差不多大。
如今東宮的事層出不窮,父子三人在一起的時間,比這六年共處一室的時候都多。秦禹滿腹心事,坐了一會便站起身來走來走去,片刻後,又坐到了秦英的身側。
秦禹拍了拍秦英的手道:“太子也莫要太擔憂了。”
秦英的眼眸從門口收了回來,低聲道:“父皇,太子妃該是無事吧?”
秦禹忙道:“無事無事,女人生孩子都難免吃苦。”
秦英輕嘆道:“那就好,那就好。”
秦銳道:“皇兄不要怕,有父皇在此坐鎮,皇嫂必然逢凶化吉!”
秦英對這秦銳勉強的笑了笑:“借二弟吉言……”
秦英與太子妃雖是指得婚,可難得的伉儷情深,夫妻感情十年如一日。秦英雖是年近三十尚無子嗣,依舊不曾讓側妃與侍妾們生下庶子。可這雖有太/祖家傳的緣故,可年近三十還無子嗣,誰也不會苛責,便是先有了庶長子,秦禹與周后也不會說什麼。可是秦英為怕太子妃難過,終是不肯停了那些人的藥。
秦禹又安慰的拍了拍秦英的手臂,今年初夏查出太子妃有孕,太子大喜過望,一口氣跑到了正和宮親自給自己報喜事,還歷歷在目,可誰曾想過,短短的半年竟是出了那麼多變故。
東宮太監的總管余祿疾步跑了過來:“皇上!太子殿下!鄭王殿下!大喜啊!!!太子妃誕下了小皇孫!!”
秦禹激動的站起身來:“太好了太好了!祖宗護佑啊!祖宗護佑啊!”
秦銳也跟著站了起來:“孩子可還好!!”
余祿道:“眾位太醫正在查看,皇后著奴婢先一步來給皇上報喜來了!”
秦英勉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太子妃可還好!”
余祿忙道:“好好好,這會都好著呢!說是母子平安呢!!”
秦英終是吐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了:“那就好,那就好!”
秦禹臉上也露出喜色來:“好好好!賞!你去問問皇后,朕與二殿下能過去了嗎?”
余祿喜氣洋洋的開口道:“奴婢現在就去!”話畢轉身就朝另一個院落走去。
秦禹側目看見秦英坐了起來,忙將人扶著躺了下來,將被子壓好,笑道:“這下好了,朕今天終於能睡個安穩覺。朕一天天的年紀大了,前朝的事到底不力不從心了,太子還是要快點將身體養好,如此以後朝政上的事,朕就不管了,專心養育小皇孫!”
秦銳不咸不淡的開口道:“父皇想養育小皇孫,只怕貴妃娘娘不見得就願意。”
秦禹沉吟了片刻:“她還年輕,學著帶孩子也好,將來若真不成,朕就從宗室里過繼個孩子給她。”
秦銳當下黑了臉:“父皇你怎能……”
秦英拽了一把秦銳的衣袖,笑著對秦禹道:“父皇想得周全,我們兄弟兩個到底年歲大了,便是有心讓父皇開心,也不好對貴妃娘娘親近。母后生養我們,總不好為了這事讓她傷心。若父皇能從宗室過繼個孩子,能讓貴妃娘娘安心服侍您,那便過繼一個就是,我與二弟必然待他如親兄弟一般。”
秦禹摸了摸秦英的頭:“大梁朝能有你這個太子,是這百姓的福氣……”
“皇上!太子殿下!……”余祿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門口,跪下身來,哭喪著臉,“皇上!太子殿下!太子妃她……薨了!”
秦禹愣了楞尚未回過神來,秦英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急聲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