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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棠深吸了一口氣,很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靜,擠著一抹討好的笑,將自己踢翻的桌子扶起來,東西都揀了起來,一一擺好,在陳鎮江的目視下,老老實實的去了外間跪好……
夜已深,雨已經停了,荒郊野外的,雖是在車裡,還是擋不住的寒意。
茶棚里的桌椅都被挪開了,中間燃起了篝火禦寒,陳鎮江、徐年以及剩下六人都圍在火邊上,或趴或坐睡的正好,有兩個人睜著眼值夜,別的人都已閉著眼睛。
陳鎮江十分細心,已將車窗外上又釘上了兩塊芭蕉葉,如此一來車的裡間倒不怎麼冷。車內,秦肅身下不但鋪著皮毛毯子,還蓋著厚被子。
段棠這裡,雖是有一床棉被,但因為靠著門,嗖嗖的漏風,地方又太窄小,怎麼睡都不舒服。因剛才頻繁的翻身,已被秦肅的咳嗽的聲警告了。段棠怕再吃苦頭,不敢再動,唯有僵硬著身子,睜眼躺了半夜。
第22章 劫道的來啦
寂靜無聲的夜裡,車門突然被輕輕的打開了。
段棠一驚,驟然看過去,正對著一雙眼睛,兩個人對視了片刻。段棠突然坐了起來。那人看到段棠坐起來愣了愣。來人正是那個趙姓的跛子,他方才明明還趴在桌上睡覺。
段棠繃著臉道:“你幹什麼!”
趙跛子驚訝道:“你怎麼沒有事?”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完,再次對視。
外面眾人早已七歪八倒,陳鎮江也是靠在棚柱子邊睡著了,徐年還趴在桌上睡著。那兩個守夜的人,坐在篝火旁,此時也睡得正好。
段棠外強中乾,喝道:“大膽!你這是要劫財害命嗎!”
這一聲高喝,周圍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但不包括裡面的秦肅。
秦肅驟然醒來,掙扎著想坐起來,可一根手指都不能動,他想開口喊人,可外面只有段棠的說話聲。按照陳鎮江謹慎的性格該不會如此,秦肅知道這是又出了岔子,他本身對段棠也不信任,自然不會貿然喊人了,如此只有躺在黑暗裡,聽段棠應對。
趙跛子忙擺擺手,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小哥千萬別胡說,小的就謀財,可不敢害命!”
段棠因昨日與沈池一起出門,身上穿的是長袍,這一天都沒有換,看起來也就是個清瘦的少年。那趙跛子見有人沒被藥倒,現在連謀財的心思都有點要放棄了。
趙跛子本就生的矮小,力氣也不大,腳上又有舊疾,即便段棠看起也很清瘦,但最少她四肢俱全,何況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有力氣,趙跛子已有六十多歲了,怕自己也不是對手。他平日裡也就敢下點軟筋散和蒙汗藥,和夥計們一起偷了東西,幾乎不會被發現。
那些人要是發現了,只要他們不認,那些行走在外的人也不能把他們幾個人怎麼樣他,這裡的衙門本就打點好的,四鄉八里的熟人也都知道這地方,根本不會在這裡歇腳,更別提過夜了,一般也都是外地人,趕上雨季雪季,才有這樣的生意。
今日不巧,夥計家中娘子生孩子,早早的跑了回去,自家兒子被困在安延府里好多天了,媳婦兒到晚上還要回去看家,如今就剩下趙跛子一個人。這麼多人,一看就是練家子,趙跛子開始心裡也嘀咕,不敢動手,但看那少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用的東西都是極好的。這馬車看起來就值不少錢。一看就是一群肥羊,趙跛子就管不住那一顆貪心,趁機把藥下到了飯食里,這還怕不保險,篝火里還燒了幾個毒蘑菇粉,這是土方,燒的時候只以為把木頭上的野蘑菇燒進去了,可以聞到燒蘑菇的味道,外地人根本不會知道那是迷煙。
段棠捏了捏下巴,看了趙跛子一會:“當真只謀財,不害命?”
趙跛子哆哆嗦嗦的開口道:“那是肯定的,小老兒在這條道上都十年多了,上下都是打點好了的,要是害了人命,哪有長久的買賣。”
段棠眯眼一笑,讓開了門口:“很有道理!好的好的!你去吧!”
趙跛子愣了愣:“去幹什麼?”
段棠理所當然道:“謀財啊!要幫你點燈嗎?”
趙跛子受寵若驚,忙道:“不用不用,不麻煩小哥了,這事我熟,我自己來就成。”
段棠道:“我覺得錢財大部分都在那個一直黑著臉的大漢身上,別人身上該是還有點,肯定不多。車裡有些東西看起來還挺值錢的,哦,少爺身下的毛皮毯子,可是狐裘的,少爺頭上的髮簪是赤金的,身上還有塊玉佩呢!”
趙跛子忙道:“哎哎哎!好嘞!小哥那麼熱心,一會小老兒肯定分你一點!”
段棠笑呵呵的讓開了路:“那我就不跟大爺您客氣啦!一會留下三五兩,給我跑路用就好啦!”
趙跛子笑著朝車裡爬:“三五兩哪夠!”
趙跛子進門便對上一雙清凌凌的眼睛,頓時打了個寒摻,笑容凝固臉上。車裡的人雖然動不也不能動,可那雙看著就有點讓人有點害怕,他也是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會被一雙眼睛嚇倒。趙跛子避開了秦肅的雙眼,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桌上放點心的銀盤子先放了進去,而後摘去秦肅頭上的金簪,身上的玉佩,而後才去拉他身下的狐裘,都卷好了後,發現秦肅竟是枕的玉枕,忙又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