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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風忙道:“布防也沒有什麼危險,戰線不會拉那麼長的,剿匪除了要有船,肯定還要圍島,只是現在還有些摸不清到底哪個才是他們的大本營。戰船都是新造的,火炮什麼都好用,我在安延府時,那船都不知道上去多少次了。”
段棠嘀咕道:“風平浪靜的時候,馮家人天天在軍營里泡著,表示自己練兵特別忙,一點俗務都不沾。一到開戰,他們就坐鎮後方,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馮千里去剿匪。這次輪到馮氏兄弟了,也不知道運氣怎麼都那麼好。功勞都是一樣,他們在後方保護貴人,和爹在前線拼命怎麼一樣。”
段靖南十分自豪:“馮千里不去前線,才是好事,不然有他壓著,你老子升不上來。保家衛國的事,在哪不都一樣,你就當他又給你爹升官的機會了。”
段棠斜著眼看段靖南:“爹,你今天怎麼一直替馮家說話?”
段靖南看了段棠一會:“你今天又和馮五小姐吵架了?”
段靖南說五小姐,段棠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說馮玲呢。按道理說,雖段棠喊二小姐,可她在馮家卻是五小姐,前面還有幾個庶出姐姐。在段棠這裡因有馮楨的緣故,才二小姐那麼喊她。
馮楨其實在家行八,可總是讓人叫他三爺,叫自己的兩個姐姐,也是大姐和阿姐,他是不肯將馮千里庶出的子女算在兄弟姐妹里。
段棠撇嘴道:“那是肯定的,爹你不知道,這次不是我去惹事。我好好的在藥鋪抓藥,她閒著沒事專門過去找我吵架啊!吵架我怕過誰,還讓著她不成?”
段風一邊倒水,一邊說:“算了,以後見了她就讓著點吧。”
段棠不可置信的看向段風:“你說什麼?怎麼你今天也向著她?我讓她?我為什麼要讓她?!她沒事說我閒話的時候,你咋不讓她閉嘴?”
段風朝青泥小爐里扔了一塊檀木,宛若不經意的說道:“她被馮千里送給林監軍了。”
段棠怔愣了片刻:“什麼?林監軍?那是幾品?”
段風道:“是五品?還是六品?監軍本身又沒什麼品級。”
段棠若有所思的點頭,好奇的問:“他多大啦?”
段風道:“二十五六了吧。”
“那還好,比她大姐強,給一個老頭子做續弦。不過,不是嫁過去嗎?怎麼說是送給?他爹總不能一點臉面都不要,把嫡女送給人家做妾吧?馮千里真是……”段棠看了會段風的表情,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心裡肅然一驚,“段風,你怎看起來不對勁,難道你喜歡她!!”
段風一楞:“我?喜歡她?你怎麼想的,頭被門擠了?”
段棠道:“不然,你怎麼看起來有些兔死狐悲的難過?老段又不會把你送給誰做妾,你那是什麼樣子?難道林監軍長得很醜嗎?或是有殘疾?不可能啊,有殘疾還能當官?二十五六歲正是好年紀,五六品的京官也不低了,怎麼也比馮千里把她嫁給老頭子強!”
段風道:“那林監軍是宮裡出來的。”
“宮裡出來的……”段棠驟然睜大了雙眼,“太監麼!!!”
一聲落,涼亭里有片刻的靜寂。
段風低著頭,專心給紅泥小爐子添火。
段靖南看向遠處的一棵樹,神思不屬,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兄妹說話。
段棠怔愣了半晌,幾乎是下意識的朝段靖南身側坐了坐,端起杯子來,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張了張嘴,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段靖南見女兒靠過來,忍不住的笑道:“你這是什麼樣子?老段就是不當官了,也不會把你送出去做妾的,何況還是個太監。”
段風忙道:“別想了,馮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於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們碰一起也就吵架,以後她去了京城,就沒人和你吵了。”
段棠聽到這些沒有半點高興,抿抿了著唇,悶悶的開口道:“怪不得爹要去布防,馮新、馮寬卻可以在後方,原來都是他馮家賣女兒換來的,他們兄弟兩個還真好意思,那可是他們的親妹妹!”
段風道心有戚戚道:“他們也不見得就願意,馮家還論不到他們做主。”
段棠滿臉郁色,又點了點頭,腦袋無力的靠在了段靖南的肩膀上,好半晌才開口說道:“爹,要是哪天咱家遭難了,你賣了我能度過難關,我也不生氣。。”
段靖南大手掌摸了摸段棠的後腦勺:“我和老馮歷來就不是一路人,咱家和他家不一樣,咱家女兒比兒子金貴。他高門大戶,閨女多賣幾個不心疼。你是你娘九死一生的把你生下來,我就是賣了自己,賣了你哥也不能賣了你。”
段棠幾輩子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很是驚奇:“這事你還想騙我!我可是知道的,我生的瘦小,我娘生我的時候,根本沒有吃苦,怎麼還九死一生了?”
段風忙給兩個人斟滿茶水,接茬道:“你又知道,怎麼就不是九死一生了,那時候咱家窮,你在娘肚子裡可能吃了!”
段棠嗔怒:“瞎說!你才能吃呢!讓爹說,你說了我不信!”
段靖南摸了摸段棠的頭,回憶道:“你娘懷你的那年夏天發了水,鬧饑荒。那時候爹職位低俸祿少,一家人勉強餓不死。你娘懷上了你,爹也高興,可轉念一想又怕養不活,連累了全家,就琢磨著先不要你,等年景好了再生養孩子。可你奶奶和你娘都不肯,你奶奶為了這和爹生了一場大氣,差點將爹趕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