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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肅目送段棠的身影出了胡同:“等兩日再說……”
月黑風高,這個時辰,路上的燈都滅了,連天上的星星都變得黯淡無光。
顧家的堂屋還亮著孤燈一盞,顧紀安帶著常寧進門,便看到坐在正座上的冷著臉的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看了顧紀安一眼,冷笑一聲:“跪下!”
顧紀安抬了抬眼,似乎毫不意外,撩起了衣擺,跪下身去。常寧忙跟著跪了下來。
顧老夫人繃著臉:“你去見她了?”
顧紀安抿了抿唇:“是。”
顧老夫人二話不說,拿起丫鬟捧著的藤條,惡狠狠的打向顧紀安的後背。
夜深人靜,整個堂屋裡只有藤條擊打皮肉的聲音,直至打夠了二十下,顧老夫人才氣喘吁吁的扔了藤條。
常寧紅著眼道:“老夫人,大人只是想見見段小姐,也沒有什麼錯,當初兩個人也是有了婚約的……”
“閉嘴!”顧老夫人怒氣沖沖,“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顧紀安似乎無知無覺,看了眼顧老夫人:“母親還有別的事的嗎?若是沒有,我便先回去了。”
顧老夫人對顧紀安這般的態度,深惡痛絕,咬牙道:“去你父祖的牌位前跪到天亮!”
顧紀安站起身後,朝東院走去,走到祖父與父親的牌位下,慢慢的跪了下來……
第34章 誰家少年不是詩啦
冬日裡嚴寒刺骨的天氣,大家都縮在屋裡,動也不想動。
段棠扎著童子髻,裹得像個粽子,從書院後宅快步朝前院跑,宛若一個球在地上滾。
青松閣內還未下課,裡面是朗朗的讀書聲。
段棠蹦躂了幾下,踮著腳朝裡面張望,坐在窗下的段風正昏昏欲睡,老遠就看見自家妹妹在外露頭,以為她來尋自己,立即來了精神,忙睜大的眼,笑眯眯的給段棠揮手。
段棠對段風笑了笑,從窗戶邊上扔給他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段風身手利落的接住了,因為很燙,左手換道右手,很快衣襟前就黑乎乎的一片,可還是開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段棠又揣著懷從後門彎著腰溜了進來,將懷裡的東西極快速的塞給了正專心致志讀書的顧紀安,惶急慌忙的又爬了出去。
顧紀安朝窗外望去,段棠開心的在窗口蹦躂著給顧紀安擺手,顧紀安回了一個微笑,段棠高興的跳了跳,轉身跑掉了。
片刻,院中便響起劉夫子的吼叫聲:“段棠!——”
段棠立即朝反方向跑,可到底人小腿短,被個大手抓了回來:“哎哎哎!劉夫子我在這裡,怎麼了,出了什麼嚴重的事嗎!”
劉夫子大怒:“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敢燒了老夫的椅子!”
段棠忙道:“這不是炭火不夠用,想要大火又找不到木材,夫子的椅子一看就是好木頭,難得一見的很,看著就很好燒,也沒有全燒了,就燒了兩條腿……哎呦喂……君子動手不動口!”
劉夫子怒吼:“對!老夫就是動手不動口!”
段棠被夫子揪回了拔萃堂的方向。
段風捏著手裡黑乎乎還燙手的紅薯,眼巴巴又擔憂的看著妹妹被抓了回去,滿懷妒忌的看向顧紀安懷裡的包袱。
顧紀安打開被塞道手裡的還很熱的布包,棉布里放著兩個烤紅薯,隔著布包都還有點燙手。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朝窗外看了,這才又將東西踹到懷裡。
天已黑透了,顧紀安與人一同出了學堂的大門,便看見一輛馬車等在對面。
馬車邊上還掛著著一盞燈,在這樣漆黑又冰冷的寒夜裡,顧紀安心裡莫名就暖和了起來。
顧紀安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常寧笑臉迎了過去。顧紀安看都沒看常寧一眼,便快步上了車,車簾也是羊皮製成的,半點風都不透,掀開帘子,便是撲面而來的暖意。
顧紀安掀開門帘,便對上一雙宛若星辰的眼眸,仿佛被這雙笑盈盈的雙眼撞了一下。
顧紀安緊繃一日的心,莫名的就放鬆了,心情也好了起來。他進了車裡,便脫去了長靴,將冰涼的腳放在炭盆的一側。
段棠湊到顧紀安臉側:“哎呦,師兄你的臉和耳朵都凍紅了。”
顧紀安垂著眼皺眉,嘆息了一聲:“今年天氣冷的反常,外面的風又大。”
段棠挑眉,從衣袖中拽出顧紀安的手,看了又看:“對啊,這兩天是冷的很,你手好些了嗎?
顧紀安道:“好多了,今日提筆不疼了。”
段棠道:“以後再碰見那些當差的,不要和他們理論了,他們要是奉令辦差,若覺得驅趕難民差距城不妥,你便去找知州大人去說,哪裡用得著你和他們動手,這寫字的手多值錢,怎麼能受傷。”
“段風對我說,你今日在學堂里和鄭夫子提議,將學堂後院騰出來安置災民,不但沒有得到支持,還被夫子斥責了一頓。”
顧紀安嘆了一口氣:“鄭夫子對我寄予厚望,不想讓我為這些瑣事分了心,可不修己身,又如何治國,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凍死不成……”
顧紀安說完這次似乎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道:“誰讓你又來這裡等我,不是說了不許你再等我,天氣不好,你早些回家,若書還有看不懂的地方,明日午後來拔萃堂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