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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年從善如流道:“客房已準備好了,三位請隨我來。”
陳鎮江側目,眼裡難得露出幾分笑意,起身道:“屬下也喝醉了。”話畢也快步走出了屋子。
秦肅眼角抽了抽,冷著臉看眾人快速離開,這才若無其事的在段棠身側坐了下來。
段棠看了秦肅一眼,喝了一杯果酒:“我是不是也喝醉了?”
秦肅手指碰了碰段棠的頭上的步搖,眼裡都是笑意:“你想醉便醉,不想醉就不醉。”
段棠歪頭看了秦肅一會:“靜王殿下。”
秦肅沐浴後,換了件稍嫌單薄的圓領的廣袖長袍,腰間綴著個簡單的淺色荷包,許是在家中宴客,他並未戴發冠,只戴了一隻金嵌白玉的長簪,長發隨意的綰了起來。側目之間,便有細碎的發從一側落了下來。雖還是一樣的容貌,可這般的裝扮少了往日的冷肅,顯得更是柔和可親。
秦肅若無其事的將雙腿也放入了段棠蓋著的皮裘里,靠坐在另一個憑几上,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段棠道:“心情不錯哦。”
秦肅雖是很克制,可還是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尚可。”唇角露出小小的酒窩。
段棠斟了杯酒,不冷不熱的開口問道:“你喝嗎?”
秦肅沉吟了片刻,看了眼門外,有些羞澀的開口道:“你餵我,我便喝……”
段棠道:“那乾脆喝個交杯酒唄?”
秦肅看了段棠一會,沉吟了片刻,矜持道:“交杯酒都是新婚之夜喝的,豈能這般的兒戲……”
段棠點了點頭,湊過去小聲道:“看這樣子,這是不生我氣了?”
秦肅道:“本王……我何時同你生氣了?”
段棠飲了杯酒,看了秦肅一眼,倚在憑几上,望向門外越發大的雪:“哦,那我還在生氣。”
秦肅側目,輕聲道:“你為何生氣?”
段棠不理秦肅,只管看向門外的雪景。
秦肅今日的脾氣似乎也軟和了起來,很是難得的解釋道:“那夜我生氣,不是為了刺殺的事。你若肯信我半分,哪怕是先將父兄送走,去京城問我一聲,我們又怎麼會分開這些年?若是我一直找不到你,那豈不是……”錯過了一生。
段棠回頭看了秦肅一眼:“是以,你轉身就走了兩個月?”
秦肅朝段棠靠了靠,小聲道:“這兩個月你想……忙些什麼?”
段棠淡淡道:“我天天被圈在院裡,有什麼可忙的?”
秦肅理虧道:“怪我走得匆忙,沒有給徐年交代清楚。自明日起,你想出門隨時都可以,想去哪裡我便陪你去哪,若是想回段家住上幾日……”
段棠回眸的看向秦肅,歪著頭等秦肅說下面的話。秦肅頓了頓,艱難道,“我便陪著你一起住上幾日……”
段棠挑眉,看向秦肅道:“王爺若是不想放我出去,也不必面前自己說違心的話,我回我家住上幾日,還要你陪著我?”
秦肅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焰,小聲辯解道:“馬上便要進臘月了,我忙完這幾日,營里也就沒什麼事了,家裡就你我兩個,自然你去哪我就去哪了……北方這邊的人是要貓冬的,大家都不怎麼出門的,外面大風大雪的,獨自外出也不安全……”編不下去了……
段棠盯著秦肅看了一會:“王爺真的不打算追究六年前刺殺一事了?”
秦肅似是方才自己喝了些酒,這會臉紅撲撲的不說,連嘴唇都極水潤潤的,他雖是在西北多年,可歷來不喜吃葷,身上便有一股草木清香,又有果酒的發散,整個人竟是有一股水果的清甜。
秦肅與段棠對視了片刻,輕聲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常說有得有失,你回來便好了,我再不追究了……”
段棠道:“哦?那就是王爺恕我全家無罪了……”
秦肅那雙水潤潤的眼眸凝視著段棠,頜首輕聲道:“嗯,我不追究了,也必然不讓別人再追究。”
段棠道:“好!君子一言,從現在開始,靜王殿下可不許反悔了!”
秦肅立即道:“絕不反悔。”
“來人!拿筆墨紙硯來!”段棠話畢,回眸笑吟吟的望向秦肅,輕聲道,“我雖是相信靜王殿下,可是現在我也喝醉了,你也喝了些酒。若明日酒醒咱們一起把這事忘了,就不太好了。再者,這件事對我來說,十分的重要,您給我立個文書,可好?”
秦肅今日見到段棠的第一個笑臉,頓時雙眼亮了起來,自然無有不應:“好,我現在就寫。”
春蘭將筆墨紙硯擺放在桌上,段棠親自磨墨,伺候秦肅寫下了信約書。
秦肅寫完便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段棠,宛若邀賞般道:“這樣可好?”
段棠拿起看了看:“王爺的印鑑呢?”
秦肅摸了摸衣袖,又摸了摸腰間,笨拙的拽出了一個小荷包。段棠嫌他手腳太慢,匆忙將小荷包從他腰間拽了下來。
“你小心些,我自己來。”秦肅卻是攥住了段棠的手,不許她拽,自己動手細細的摘掉,將金印拿了出來,蓋了章。這又笨手笨腳的將小金印放入荷包里,好好的掛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