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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池給段棠使了一個眼色,抿著唇,輕咳了一聲:“王爺來此,可是有事。”
秦肅淡淡的看著段棠的背影,宛若不經意的開口道:“吃多了,四處走走。”
段棠聽見這聲音,頓覺魔音貫耳,心跳都突突的都快跳出來,捂住胸口,緩慢的轉身回頭看,當對上秦肅清凌凌的雙眸,感覺夏天的風都有點冷。
這人天天走路都沒有聲音的麼?他聽見啦!他肯定聽見了!按他的性格該是不知道來多久了!這是聽不下去,才走出來!!!真是人間處處火葬場,根本不用等進刑房,嚇都嚇死了好麼!!
沈池又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段棠才驟然回過神來,嘴裡的瓜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急急忙忙站起身來,拱手道:“草莓見窩王爺!!”(草民見過王爺。)
秦肅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段棠一會,淡淡的開口道:“好吃嗎?”
短短三個字,都能掉出冰渣渣了!
段棠一嘴的瓜,吐是不能吐了,只能厚著臉皮嚼了起來,快速的咽下才開口道,訕訕道:“我來的時候正好飯點,趕上了,就吃兩口。”段棠停了停,求生欲特別強的,諂媚一笑,“王爺怎麼也過來了,走得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坐坐,這個肘子做的可好吃了!你來嘗嘗?”
秦肅道:“吃飽了嗎?”
段棠笑道:“飽了飽了!”
秦肅道:“走吧。”
“我今夜要整理脈案,要很晚,不然王爺別等我了?……”段棠眼看著秦肅就要變臉,忙道,“沒事沒事,突然覺得伺候王爺更重要!脈案又不會長腿跑了!”
秦肅挑了挑眉頭:“回吧。”話畢,轉身離開。
段棠使勁朝沈池眨眼間,可沈池還是對段棠擺擺手,表示了愛莫能助……
王船上船艙之內,就剩下了鄭王秦銳與王順。
秦銳一改方才風光霽月,冷冷的看了王順一眼:“秦肅呢?怎麼沒伺候父皇?”
王順躬身道:“快至此地時,突遇激流衝散了船,靜王被沖道岔道上,去了石江城。”
秦銳眯眼想了片刻:“石江城?這一去就幾個月,怎麼,那裡可有安家舊部?”
王順忙道:“鄭王殿下放心,皇上留心了這件事,那安家舊部不是在素安,就是在安延府。石江城那樣的小地方,本就沒有什麼兵,哪裡有什麼安家的舊部,也是因此靜王在那裡,皇上更放心一些。”
秦銳冷哼:“他想盡了辦法與父皇同來江南,若說沒有想法,單純的出來看看,本王可不相信!更何況這地方本就是安家的大本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父皇仁善,本王可必須防備那個狼崽子!這次,他也是命大,激流都沒淹死他……”
王順忙道:“鄭王殿下放心,皇上心裡明白著呢。”
秦銳道:“父皇是明白,可惜架不住別人迷惑!”
王順不好再接話,忙道:“此地離京城千里之遙,金王殿下怎能來此吃苦!”秦銳道:“本王在京城待著也無所事事,求了母后,來與父皇作伴。父皇能吃這般的苦,本王難道比父皇還嬌貴不成?”
王順道:“鄭王殿下一片孝心,皇上知道您來了,必然歡欣。”
秦銳勾唇笑了笑,垂眸想了想:“你即可派人前去石江城,讓那狼崽子即可回來見駕!”
夜晚初夏的風,因下了幾場雨的緣故,總算有些涼。
秦肅單手托著下巴坐在太師椅上,清凌凌的雙眼看著跪在對面的段棠。
段棠從下午回來,跪到了現在,開始還有些忐忑,時不時的偷看他一眼,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對面這個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坐著,面上絲毫看不出情緒來。這裡是書房裡,跪下的地方正好有氈毯,給膝蓋減輕了不少負擔。
時間久了,段棠悄無聲息的將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學著秦肅那般托著下巴,也打量起對面的秦肅。秦肅看見了段棠的動作,沒有制止,也沒有反應,似乎是默許了她偷懶。
當段棠黑白分明的大眼看過來的時候,秦肅似乎是瞬時就感覺到了,與她微微對視了片刻,便不自主的側了側臉,竟是緩緩的垂下眼眸,那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人卻沒有動。
撇去身份不講,這樣的小動作,才是這個年紀本該是這樣,有點小害羞,有點小固執,該再有點小可愛,才是正常的。這人不開口,不做事,不明底細的時候,也是看起來真是又乖又可愛。何況,還長得如此漂亮,因年紀還小的緣故,圓圓的下巴,臉還有些少年人的稚嫩,眼睛半眯著的時候,一點攻擊里都沒有,宛若家養的喵。
他的眼睛眯起來的狹長,微微上挑,還有好看的弧度。雙眸睜開的時候又黑又亮,睫毛又長又濃密,好像小扇子一樣,跟著呼吸微微的顫動。皮膚許是因為生病還是別的緣故,有些晶瑩剔透的白,乍一眼過去,又感覺這是一朵需要呵護又無害的小白花。
人長得好看的本就是很占便宜的事,因為這份賞心悅目,很容易讓人對他放下心防,得到別人的善意與保護。他又有這般尊崇的身份,從小錦衣玉食,富貴無雙。這些本身就是命運的恩賜,也是生來的優越感。認識那麼久了,雖對他的喜怒無常有些了解,可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變成了嗜殺成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