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原來杜鴻前腳剛走,小夥計本想進來為他們送上一壺剛剛燒開的熱水之時,後腳就跟進來兩個短衣襟小打扮的男人,那兩人長得是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是善類。小夥計不認識旁人,但這兩個男人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別說小夥計了,在這小小的潁縣縣城內,只怕沒人會不知道那兩個人的來歷。
他們可是這潁縣最有名的溫柔鄉、英雄冢——沐春樓的人,他們每日的營生就是專門幫著老鴇物色樣貌出眾的少男少女。
所以,當其中一人來到床前抱起葉婠就要往外走,小夥計剛想阻攔就被另一個人狠狠地抓住了衣領:這丫頭是從我們沐春樓跑出來的,你是活膩歪了嗎?膽敢攔著?
小夥計哪裡見過這陣仗?嚇也把他嚇死了,雖然心存疑慮,也很為那個還在昏睡中的女孩兒著急,但卻根本沒辦法阻攔。
那兩個人臨走的時候,還放下狠話:別讓我們看到那小子,敢帶走我們沐春樓的人,小心他的狗命。
小夥計當真是嚇得不輕,趕忙跑去將此事告知掌柜,又穩了穩心神,這才上樓打算把剛剛杜鴻與葉婠的那間房收拾出來,結果剛推門就看見了杜鴻。
杜鴻越聽火越大,哪裡還管得了其它?不等小夥計把安慰他的話講完,就動身離開了客棧,正在此時,一路跟隨杜鴻的幾名侍衛,也帶著葉婠的丫鬟小蕊來到潁縣與杜鴻匯合,一行人遂沿途問了問沐春樓的所在,趕去救人。
等他們來到沐春樓,已是月華初上,正是沐春樓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看著那些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杜鴻只覺得噁心,一想到要不是為了救那個詐死逃婚的丫頭,他怎麼可能來到如此骯髒、齷齪的地方,杜鴻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因為出來找葉婠,杜鴻為了怕葉婠認出是自己,早已易了容,其他的侍衛亦不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一行人索性也不再顧忌身份,先是狠狠教訓了那兩個明著將葉婠帶走的男子,打得他們跪拜於地連連求饒,當從他們口中得知今晚的頭牌就是葉婠,還被起了一個十分艷俗的名字——媚香,杜鴻氣得直想捏碎那兩個雜.碎的喉嚨。
此時,那些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嫖.客們,也明哲保身,除了已經在屋裡翻雲覆雨的之外,那些還在前堂挑選美人的人也沒膽子再玩下去,全都作鳥獸散。
老鴇雖然不怕事,也算見過世面,但像杜鴻這樣一進來就氣勢洶洶,出手還十分狠辣的,卻是第一次見。杜鴻也不跟她廢話,直接說明來意,質問老鴇為何派人明搶葉婠,老鴇不敢有絲毫隱瞞。
原來,這沐春樓今日的頭牌確實是叫媚香,但這名女子也是個非常有氣性的,不堪受辱於人前,先是假意示弱,等老鴇等人放鬆警惕之時,打算逃走。豈料根本沒走成,反倒被人抓個正著,媚香擔心受辱,索性咬舌自盡……
媚香死了,但早已定在今晚為頭牌尋覓開.苞之人,打算狠賺一筆的老鴇怎麼可能看著即將到手的銀子就那麼丟了?所以才命人在潁縣四周,尋找容顏出眾,哪怕不出眾也要看得順眼的少女來代替媚香。
結果,那兩個正漫無目標尋找著美麗少女的男子,恰巧遇到了杜鴻,以及正躺在杜鴻懷裡,連笑容都十分美好的葉婠。
杜鴻聽罷真相,自然不會放過老鴇等人,當他在臥室看到已然服下軟香露與鴛夢飲的葉婠,只覺得既心疼又惱恨——好好的鎮國將軍的夫人不想做,非要詐死逃婚,結果呢?
最後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這種想法:
在從山崖一躍而下,救起葉婠的時候,有過;
在為只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肚兜差一點兒淪為風塵女子的葉婠解開束縛著雙手的紅繩時,有過;
在看到因為解鴛夢飲之毒,而不得不將其浸在冷水之中時,有過。
明明是那麼可恨的女子,杜鴻卻發現,他居然會隱隱覺得有些心疼。就像現在,還死不,不肯說出半句實話的葉婠,杜鴻是真想一把掐死了她了事。
至於怎麼個死法,或是一掌劈死,或是乾脆就像現在這樣,不必去理睬,活活把她凍死。
然而那些恨意,就在杜鴻連著問出第三聲“你究竟為何要詐死逃婚”的時候,隨著葉婠被凍得暈死過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婠,醒醒……”
如果給葉婠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葉婠知道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那個一臉怒意,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的人,只怕她寧願不再醒來。
她是被辛辣的薑湯刺.激醒的。
還沒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便先給出了反應。葉婠無力地睜開眼睛,帶著滿臉的厭惡撇過頭去,試圖迴避著那勺即將送入口中的薑湯。
“不許躲,”杜鴻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的不容置喙,“好好喝。”
“我……咳咳……你放開我……”意識剛剛回歸的葉婠這才意識到,此刻的她正被杜鴻緊緊地攬在懷裡,這個事實,讓她的心裡難免有些不安。
“放開你?”杜鴻冷聲道,“可以啊,條件是,你把這碗薑湯老老實實喝光。”
“我真的喝不下……”葉婠有些委屈地眨眨眼睛,“我最討厭薑湯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