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好,隨你。”馮校尉也不多說什麼,她掃了一眼眾人,聲音又恢復了原有的冷漠,“你們趕緊收拾東西,大軍馬上就要出發了。”
“領命。”
*
隨著一聲號角,楚軍數萬人馬重新整裝奔赴岑州。
靖陽距岑州有千里之遙,除了陳濤、賀子軒這兩位左右前鋒各率五千兵馬疾馳岑州外,按照計劃,大軍要以日行一百五十里的速度向前挺進。
一路上眾將士飢餐渴飲,曉行夜宿,卻無一人叫苦,更無一人畏難,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葉婠。
除了腳傷的那一天,雖然上了楊若瑾給的藥,若是不走路還好,一走路仍然會覺得疼。好在徐臻、明玉、明蘭她們三人主動輪流背著葉婠走,葉婠起初不願,覺得自己像是個累贅,可是徐臻卻笑言她們以後就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姐妹了,現在是她們背著葉婠,日後戰場上刀劍無眼,興許還要葉婠反過來背她們,所以,這份情得讓葉婠先欠著。
三人的心意葉婠豈能不知?不過是怕她過意不去才拿這話安慰她。好在楊若瑾的藥真是神奇,又過了一夜,腳底的傷便徹底好了。然而,短短的幾天,葉婠卻從徐臻那裡感受到了曾經杜鴻對她說過的將士之間所謂的袍澤之情。因此一路上雖然很辛苦,但葉婠卻隱隱覺得樂在其中。
葉婠的變化自然也落在了杜鴻的眼中。
第十八章
杜鴻第一次覺得失算了。
不是在用兵上,而是在葉婠身上。
原以為葉婠是吃不了什麼苦的千金小姐,光是第一天走了八十里路後腳底起的血泡就足以讓她吃足苦頭,到時候就能在他面前實話實說。
然而,梨花帶雨向他求饒,老老實實不敢再扯謊的葉婠並沒有按計劃出現,反而看到的是一個越發有精氣神的葉婠。
簡直是豈有此理。
“若瑾,那個丫頭的腳傷徹底好了?”
這一日,剛安排完次日行程的杜鴻,待其餘眾將散去,中軍帳內只有楊若瑾一人時,他看著行軍圖,狀若無心地隨口問道。
“那個丫頭?”打了聲哈欠剛想回到自己的帳內休息的楊若瑾看了一眼杜鴻道,“你說的是小婠?”
“嗯。”杜鴻隨口應道,視線卻未從行軍圖上移開。
“早就沒事了,”楊若瑾笑道,“表哥,你那九華丸與凝玉露真是好東西。我都沒想到葉婠的腳會好得那麼快。”
“那是自然。”杜鴻聞言唇角揚了揚,“這兩樣藥是我師父給我留的療傷靈藥,治她小小的腳傷還是綽綽有餘。”
“這麼好的藥,”楊若瑾一聽這話,瞥了瞥嘴,“怎麼我第一次跟你行軍的時候,我的腳也傷了,你都沒把那寶貝靈藥給我?”
“你用不著,那麼兩個小水泡還能傷得到楊將軍?”杜鴻的語氣略帶一絲不屑地反問道。
“怎麼傷不到?”楊若瑾白了一眼杜鴻道,“我那年才十四歲,疼了我兩整天呢,結果同樣是起血泡……”
楊若瑾“嘖嘖”兩聲,臉上掛著一絲揶揄的笑意:“你說給葉婠就給葉婠,還打著我的名義,表哥,你還是承認了吧,我看你就是喜歡上她了,對不對?”
“放肆,簡直是一派胡言。”杜鴻臉色一變,“現在是什麼時候?岑州近在眼前,你身為一營之主將,不思考來日在戰場上與赤羽對陣的策略,反倒在這裡跟本帥胡言亂語,你就不怕我將你軍法處置了麼?”
“好好好,”楊若瑾聞言趕忙抱拳道,“末將知錯,末將告退。”
嘴上如此說,楊若瑾卻在心裡笑道:裝什麼裝,明明就是喜歡葉婠,還死不認帳。那藥本是療傷靈藥,別說給我,連你自己受了傷,只要不致命,你都不會用。
楊若瑾轉過身來,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帶著一絲遮掩不住的笑意:葉婠不過是腳上起了血泡,大不了疼上幾天而已,可你卻毫不猶豫地把藥給了她,還說不是在意她,不是喜歡她?誰信呢?
想到這裡,楊若瑾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測,笑著離開了中軍帳。甫一出帳,只見葉婠正站在帳外等著她。這才想起今日原是打算找葉婠問些話,結果把人家從帳內喊了出來,杜鴻這邊卻急著議事,所以楊若瑾便隨口一句讓葉婠在中軍帳外等候。
早春的夜晚,春寒料峭,葉婠被喚出來的時候以為很快就能回帳,所以穿的較少,等了大半個時辰,此時早已受不住凍,更讓葉婠難以忍受的是,下腹部隱隱作痛,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沒辦法,葉婠只好一手按住小腹,一手環抱著自己,苦苦地等著楊若瑾出來。
這種疼,就算沒有旁人提醒,葉婠也猜到八成是這個月的葵水要來了。
“小婠,你沒事吧?”楊若瑾看見葉婠的樣子,只當是害葉婠外面吹了那麼久的冷風,把人給凍著了,她心裡頓覺不忍,趕忙一臉歉意地迎上前去,“抱歉,我忘記你還在外面等我,是不是很冷?”
忘記?葉婠的睫毛上隱隱掛著一層薄霜,心道:若瑾果然還是那個若瑾,心還是那麼大。
“沒事,並不怎麼冷,”葉婠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是不知楊將軍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