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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夠了沒?”
突然,一個聲音從耳邊響起,葉婠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看去:“將軍?”
一見是杜鴻,葉婠趕緊站起身來,卻因為起得太猛,腳下有些站立不穩地向前踉蹌了兩步。
“你大晚上的為何蹲在這兒哭?”夜色下,葉婠雖看不清杜鴻的表情,但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冷意。
“奴婢、”葉婠急中生智道,“奴婢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腳扭了,所以疼哭了。”
“哦?把腳扭了?”杜鴻點了點頭,“還能走麼?”
“能,慢慢走可以的。”葉婠裝作腳疼的樣子,俯下身來揉了揉什麼事都沒有的左腳腳腕,隨即直起身來,故意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還是我抱你走吧,”杜鴻說著兩步來到葉婠身後將她打橫抱起,“以後走夜路,要想著拿燈籠。”
第十三章
葉婠的心頭莫名一暖,她的手下意識地輕輕抬起搭在了杜鴻的肩膀上。
杜鴻剛剛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得讓葉婠不禁生出了幾分錯覺,就好像她還是杜鴻心愛的妻子,被杜鴻寵在心尖上。
因為,不管這輩子葉婠是多麼不希望再跟杜鴻有什麼瓜葛,但她卻不得不承認,上一世,杜鴻待她是真的好。
誰人能想像得到,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會在閒暇之時像研究兵法戰略一般為葉婠研究蟹子的各種吃法?記得那時正值九月,乃蟹子最為肥美的季節,杜鴻休沐之時特意將靖陽城裡最擅長做蟹宴的師傅請來,向其學習蟹子的做法。
短短的幾個時辰,杜鴻不僅逐一學會了像什麼姜蔥菊花蟹、新風熗蟹、水煮梭子蟹等等名菜的做法,更別出心裁為葉婠專門研究出一道湘妃醉蟹。
可是現在……
倏地回過神來,葉婠這才意識到剛剛有些失態,她連忙將手拿開,小聲道:“多謝將軍。”
雖然腳傷是假,但這聲“謝”倒是出自真心。
“不必,”杜鴻的聲音倏地又變得冷漠起來,他邊走邊道,“你只需在床上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就可以。”
分內之事?什麼分內之事?
好你個杜鴻,你抱我不是因為看我腳受傷,不是因為心疼我,而是想讓我能夠在床上好好伺候你,你根本就是個無賴!
心裡的暖意與感激在聽到杜鴻的那句話後蕩然無存,一想到待會兒那逃不掉的通房厄運,葉婠就恨得牙根兒直痒痒。
然而不管葉婠在心裡如何咬牙切齒地把杜鴻從頭到腳罵了個遍,仍然改變不了她被杜鴻抱到床上脫掉鞋襪的命運。
“你的腳還疼麼?”杜鴻俯下身來掃了一眼葉婠那不青不腫的腳踝冷笑道。
葉婠緊抿著雙唇,像只被野獸盯上了的小鹿般,惶恐不安地邊搖頭邊向後退去:“不疼,一點兒都不疼了。”
可是床就那麼大,葉婠向後挪了沒多遠,便已退無可退。
“既然不疼了,”杜鴻面無表情地直起身,順手解下腰帶搭在一邊,“那接下來要做什麼,就不用本將軍提醒了吧?”
沒等葉婠回應,只聽杜鴻又道:“難道方嬤嬤沒有教你應當怎麼做麼?”
提到了方嬤嬤,葉婠臉上不覺一熱:讓我像方嬤嬤說的那樣伺候你,做夢!
什麼矜持內斂,什麼主動迎合,那是上輩子葉婠心甘情願為你做的事,但是這輩子、這輩子……
想到上輩子是夫妻,這輩子卻成了杜鴻的通房丫頭,葉婠的心裡頓覺酸酸澀澀:就算做的是同樣的事,可這心情也是天差地別。上輩子,杜鴻是那般的溫柔,簡直是把她捧在了手心裡,雖然偶爾在床上會欺負她,不過多數時候還是讓葉婠覺得很甜蜜。
可是現在?
眼看著杜鴻伸手過來想要幫她解開衣帶,葉婠忍不住別過臉去閉上了眼睛:明明上一世跟這一世真正擁有她的那個人都是杜鴻,但為什麼現在的感覺除了那抹不去的羞澀還有無盡的淒涼?
“少將軍?”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三喜的聲音,“老將軍回府了,請少將軍過去一趟。”
“好,我這就去。”杜鴻應道。
聽到這一句,葉婠如蒙大赦地睜開了眼睛,在心底暗暗長吁了一口氣。不過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可笑:砧板上的肉,早挨一刀、晚挨一刀,早晚都要挨一刀,根本就躲不掉。
葉婠並不知道她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小慶幸以及認命後的沮喪,盡皆落入杜鴻的眼中,她只知道杜鴻冷著臉站起身來,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徑直推門而去。
“老將軍這麼晚找他難道說楚國又遇到什麼大事了麼?”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葉婠這才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此刻她的眉梢眼角竟隱隱帶著一抹擔憂。
葉婠雖然自幼養在深閨,但因為總聽到父母在她面前提及杜鴻,漸漸地因為欣賞那位少年英雄,進而也對家國大事時常掛懷。葉婠知道杜老將軍很少在晚上找杜鴻商討事情,印象中有過的兩次,一次是赤羽國興兵犯境;一次是附屬於出國的璃國叛亂。那兩次在他們父子深談之後,翌日稟明皇上,杜鴻便令命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