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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可是姐姐,不是你先因為他背叛我的嗎?你敢說蘇妃沒有在父皇耳邊吹什麼枕旁風,所以父皇才會賜婚給你們?真想知道,那時候的蘇妃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情誼呢。”
凌瑤緊咬下唇,幾乎是從喉嚨里發出:“ 我先告退了。” 說罷,拂袖而去。
靈芸捏著大紅喜帖,湊到我身邊說:“ 公主,這個怎麼處理?”
我沒有看她,淡淡的說:“ 先放好吧,以後再說。”
“ 是。”
御花園的睡蓮已經有小部分盛開,亭亭玉立不蔓不枝。我趴在涼亭的石桌上無心看風景,忍不住唉聲嘆氣。
桌上與我相對的男子正專注地寫著什麼,他聽見我嘆氣,仍舊低頭,道:“ 公主可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與我聽。”
我瞟他一眼:“ 女孩的事情,你又懂什麼。”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我,如畫的五官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我只是想替公主分憂罷了,若是公主不便說出,那就算了。”
“ 也沒啥不方便的,唉,其實就是秦黎要成親,凌瑤邀請我去,你說去吧,我看見了心裡肯定不舒服,不去吧,到時候又流傳些稀奇古怪流言蜚語怎麼辦?”
“ 公主其實是想去的對吧?雖然公主嘴上說凌瑤公主背叛了你,心裡也有點怨恨他們,可是更多的卻是祝福,不然以我對公主的了解,公主怎麼會在乎區區流言。”
我挑眉看他:“ 赫連荒同學,流言還是很可怕的,要不然積毀銷骨是怎麼來的。”
赫連荒重新執筆,臉上滿是不以為然。
我愁眉深鎖,其實赫連荒說對了,我對他們不完全是怨恨。我並非大度的人,為什麼還想要為他們開心呢?
荷塘水波蕩漾,翠綠的荷葉上飽滿的水滴來回滾動,好不容易出來透氣的太陽又再次躲回雲中,飄下細長的雨絲,最近的天氣一如我最近的心情,陰雨連綿的間隙才有太陽的照耀。
“ 赫連,” 我舔一下乾澀的嘴唇說:“ 你還記得蒼山寺的事情嗎?”
“ 嗯,怎麼了?”
“ 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他停頓一下,深不可測的眸掃視我一番:“ 怎麼突然想起這事了?”
我張張嘴,話在嘴中突然變道:“ 沒什麼,或許你說的對,我得去丞相府一趟。”
赫連荒的唇畔留下一抹笑意:“ 到時候我隨你一起去。”
六月十六是個好日子,宜嫁娶、出行、祈福。皇宮的一角鑼鼓喧天,熱鬧非凡,而我這裡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靈芸說要給我打扮地漂漂亮亮,把別人都比下去,我拒絕了,畢竟這場婚禮我不會是主角。
赫連荒在宮門外等著我,他仍然是一身白色的衣裳,皇宮裡的鞭炮聲弱下不少時,我們開始出發。
乘坐馬車到丞相府只要一柱香的時間,我看著馬車外一路留下的痕跡,手上滲出汗水,心也隨著接近丞相府跳的越厲害。
“ 公主請記得不論何時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我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開玩笑來緩解我的緊張:“ 我聽別人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你是在同我告白嗎?”
他緊緊凝視著我,深邃的眸不再如往常一樣空無一物,每一次眨動都流露出繾綣的情意,他的嘴唇微動,吐出幾個字:“ 公主怎知我的心事?”
我轉頭看向馬車外:“ 我們應該快到了吧。” 的確,這裡都能聽見敲鑼打鼓之聲,混合著我心臟的跳動,讓我有些分不清哪個是鼓聲。
來到丞相府門前,入目的是一片火紅,我把請柬遞給守門的護衛時他面色古怪的瞅了我們好幾次。我假裝沒看到,跟赫連荒徑直走進去,進到庭院我才知道守衛為什麼這麼看我們了,因為我們是空、手、來、的。諾大的庭院堆滿還來不及塞進去的箱子,每個箱子都有半人高,偶有一個敞開的箱子裡儘是琳琅滿目的金玉珠寶。
我清清嗓子,低聲對赫連荒說:“ 赫連,你說怎麼辦?咱空手來也不好意思吃飯呀。”
“ 那公主想送什麼?”
我看到廳堂里笑得一臉得意的蘇桑,尷尬什麼的全都被趕跑:“ 算了,我送給他們,怕他們承受不起。”
赫連荒忍住笑意:“ 公主所言極是。”
我們進門時他們正好在一拜天地,我本來想悄悄進去,誰知秦黎抬頭就看見我動作猥瑣地往裡鑽,他忘記自己正在行禮,頗為驚訝的說:“ 你怎麼來了?”
滿堂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和赫連荒的身上,我一瞬間挺直背脊,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怎麼?你老婆邀請我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們沒有商量?”
秦黎今日穿著大紅色的長衣,儒雅的氣質一覽無餘,只是他回頭瞪向凌瑤時破壞了他的氣質。
紅蓋頭下的女子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沒有露出的容貌更讓人浮想聯翩,帶著哽咽的聲音悶悶傳來:“ 妹妹為什麼這樣說?我從來沒給過妹妹任何請柬。”
我冷笑不止:“ 那你的意思是這請柬是我偷的、搶的咯?”
“ 姐姐不是那個意思,想來是哪位小姐贈與姐姐的也說不準。” 凌瑤好似快哭出來。
“ 我凌夕做事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既然你們夫妻二人不歡迎我,不肯承認給過我請柬,那便算了!” 說實話,我真的很生氣!
我拉住赫連荒就要往外走,但他力氣比我大把我拉回來了,溫和無害的笑意安撫了我被怒意灌滿的心:“ 公主何必生氣,想來凌瑤公主定是因為要做新娘子,暫時忘記了,想想蒼山寺時凌瑤公主對你的照顧就該知道了,更何況這個請柬究竟是怎麼來的,只要問一下在請柬上寫字的人不就知道了麼。”
我抬頭看他的瞬間沒有注意到凌瑤渾身一顫,他這麼說難道知道蒼山寺時發生的事究竟是何人所為,他從沒有提起過是因為知道我想給蘇桑他們留面子嗎?
“ 哈哈哈哈,長公主大駕光臨,使我秦府蓬蓽生輝,快來上坐。” 秦灣不虧為能當宰相的人,片刻功夫已經看清形勢。
“ 上坐就不必了,我們坐那裡就好。” 我指著角落的位置:“ 打擾秦公子和公主的大婚是我的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就好。”
秦灣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長公主說的什麼話,您肯來就是秦府最大的榮幸,哪裡還敢要您什麼賞賜。”
“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婚禮照舊舉行吧。”
我拉著赫連荒坐到角落內,剛坐定司儀渾厚的嗓音再次響起:“ 二拜高堂。”
場上響起騷動,凌瑤已經面對父母雙親跪下,秦黎還是維持面朝我的姿勢,他深遠的目光定定鎖住我,我假裝沒有看到繼續和赫連荒談笑風生。
“ 公主,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三次了。”
“ 是嗎?我忘了。” 我端起酒杯飲下酒水,辛辣的味道灼傷我的喉嚨,可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赫連,以後你叫我凌夕就好,不管人前還是人後,每次聽到別人叫我公主,我都以為是在叫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