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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若非他扶你,你恐怕就摔傷了,可有跟人家道謝?”
我揚起下巴:“ 當然有咯。”
“ 乖。” 他摸摸我的腦袋。
五日後,赫連帶我去宣城最大的一家酒樓吃飯,他剛回到幕國,職務比較輕鬆才有時間陪在我身邊。
酒樓正門上掛著鑲金的四個大字“紅杏出牆” ,初見時我可是忍了好久才沒讓自己笑出聲。據說他們老闆最愛春天杏花,便從一首著名詩篇中摘抄下這四個字。興許是取了一個好名的原因,他們的生意極其興隆,一舉成為宣城第一酒樓。
酒樓內人來人往,若非早已訂好席位,恐怕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和赫連聊天的時間,滿漢全席已然備齊,我隨口問一句:“ 這得多少錢吶?”
赫連不住地給我夾肉,聞言停頓一下:“ 不多,也就一百多兩銀子。”
滿嘴的食物差點噴出來。
“ 對了,那天我忘記問了,司馬翼徳不是你的人嗎?他為什麼跟在赫連宸身邊?” 我放下筷子,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 赫連沒有停下給我夾菜的動作。
我揮揮手:“ 他一直戴著面具的,那面具那麼特別我怎麼可能忘得掉。”
赫連饒有趣味地打量我,仿佛第一次見我一般:“ 你的眼睛果然比一般人特別。”
我歪歪腦袋:“ 啥意思?”
“ 我跟你說過他們生來存在感較為稀薄,那張面具更加稀釋人們對他的記憶,若非刻意提醒,外人甚至不可能發現有這樣一個人來過。” 他見我懵懂的樣子,忍住笑繼續解釋:“ 這樣說吧,他和太子一起進入長秋宮,太子沒有介紹他前,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直到介紹他之後,人們才會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樣一個人。可是等到他走後人們在那一刻就會忘記關於他的一切。”
“ 這麼神奇!” 我驚嘆道。
“ 而我跟他相處了三天才逐漸能把他當作一個正常人,太子殿下更是與他相處一月有餘,可你只需要一眼。” 赫連替我拂去阻擋我進食的碎發,寵溺的語氣問出讓我差點噎住的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愣愣看著他,心中卻在想別的,難怪沒有聽到我不守婦道之類的傳聞,原來那些女人早就忘了。
包間的窗戶正好可以俯視通向午門的必經之道,這時幾匹良駒飛奔而過,捲起一片灰塵。我指向窗外:“ 那不是赫連宸和司馬翼徳嗎?他們這是要去哪裡?”
赫連荒冷漠地掃一眼叫賣不斷地街道,吐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漁網撒下太久,也該往回收了。”
我回頭看去,他正端著一盞茶,溫熱的茶水噴出綠色水霧,將他完美的臉龐變得若隱若現。那一刻我的腦海里浮現一句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過了一個月的清閒日子,赫連荒每日陪我吃喝玩樂樂不思蜀,帶我游遍宣城的各個景點。說來也怪,自從那天起,皇后再也沒有找過我的麻煩。
武德殿中,可容兩人乘坐的鞦韆上,我枕在赫連的腿上:“ 今天去哪裡玩呀?”
赫連荒捋順我的髮絲,目光幽深:“ 今日有事情要做,在家休息。”
我撇嘴:“ 能有什麼事情做啊,梨月也是,來到幕國前就說要去找記憶,這都多久了,也不來報個平安。要是你也有事做,那我不得無聊死啊。”
“ 放心,不會太久的。”
我爬起來環抱住一根鐵鏈,不去看他的樣子。
“ 怎麼,生氣了?” 他把頭搭在我的肩上,氣息噴進我的耳中,惹得我一陣瑟縮。
我正要讓他起開,守門的侍衛跑進來單膝跪地:“ 啟稟殿下,皇上讓您去御書房議事。”
他捧住我的臉,在額間落下一吻:“ 乖乖等我回來。”
真是奇怪,那一瞬間我心中的不快立馬煙消雲散,我乖巧的點頭。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我突然想起有關赫連宸的傳聞來,上次其實他並沒有完全戰敗楚國,楚國都城易守難攻,他打算勸降,可是不知為何他突然不顧別人阻攔要求回國。楚王趁此機會逃走,不知在哪裡集結大部分兵馬,反殺回來,奪回自己三座城池。
赫連宸那日匆忙離去便是聽到楚王逃走的消息,後來這楚王更是越殺越勇,這幾天甚至將赫連宸逼入絕境。若我猜得不錯,幕皇此次召集赫連荒定是為了解救太子,恐怕他要去戰場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算了,一切都不一定,我何必現在就開始自憐自艾。
武德殿算是皇宮的西北位置,占地面積不算大,有兩間正殿、三間偏殿和五間臥房。正殿用來待人接客,除去那些昂貴的擺飾長有三十步寬有二十四步,偏殿則是赫連荒工作的地方,長有二十步寬有十八步。
臥房周圍更是栽滿他最愛的玉蘭樹和綠竹,玉蘭樹間安放著鞦韆,每次花開只要在其中坐上一下午,衣物上便染上清香。
幕國的春日更加寒冷,我披上斗篷捧著暖爐坐在廊坊中,刺骨的寒風穿過布料之間的間隙吹涼我的體溫。
我最近怎麼越來越像個怨婦了!這可不行,簡直辱沒我身為一個新時代女性。穿越必做之事怎麼可以在我身上有例外,我,要,去,青,樓!
剛準備起身換件衣服,門口傳來開門的響動以及護衛恭敬的聲音:“ 二殿下。”
大門敞開,赫連身披玄色鎧甲,手執銀色長劍,兩匹汗血寶馬在他身後噴出白色氣體。
我走出大門,上百人騎在馬上等候著赫連荒。
袖子裡的手握成拳頭,我環住他的腰貼在他的胸膛,那層堅硬的鎧甲隔斷了能與我心臟契合的旋律,我仰頭看他:“ 不要走。”
他伸手撫摸我的頭,不管是在凌國還是幕國,他手裡的老繭一直在不斷增加:“ 我會平安回來的。”
我賭氣似的抱緊他:“ 那你也帶我去,不然我不鬆手。”
“ 聽話,乖乖等我回來。”
我放開他,指著另一匹汗血寶馬上的美人道:“ 那她為什麼可以跟你一起去?”
赫連荒定定地注視我:“ 姜雨思是大將軍的女兒,同樣是幕國的巾幗英雄,此次更是父皇欽點,夕兒不可無禮。”
我一甩袖子:“ 可我聰明,精通,略懂孫子兵法,當然還會洗衣做飯,餵馬也不是不可以。”
“ 不要胡鬧,戰場是拿命拼博的地方,你不許去!”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凶對我。
這算什麼?娶到手就膨脹了?
我有那麼一會氣到說不出話來,姜雨思在他背後一直對我擺出得意忘形的臭臉,我恨不得把她拽下馬,塗花那張臉蛋。
“ 我要去你是攔不住我的!”
赫連荒的眼眸一眯,衝著門內道:“ 來人,照顧好皇妃,不許她踏出武德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