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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著他完美的側顏,一個念頭浮上來,若是一開始就往下跳,黑衣人恐怕會猜到我們還有生存的可能,但要是打鬥後再跳會讓人產生一種我們情願自殺也不要落入他們手中的想法。而且他們時間有限,蒼山寺的侍衛很快就會趕來,情況緊急下考慮也不會那麼周全,下意識中也會覺得我們必死無疑。這樣說,他全都是為了我?
“ 咕嚕,咕嚕 ” 肚子設置的鬧鐘在空曠的山洞內響起回音,幸好我有先見之明,上山之前抓了兩條魚,並且處理過魚鱗和內臟。
找了小樹枝串起來烤,希望這香味不要引來野獸,不然我就真的必須再穿越一次了。我以前吃東西必須要有味道,甜味辣味齊全,現在沒有也沒辦法了,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獲救,必須填飽肚子才行。
“ 水,水,水,” 低沉的□□響起。
我轉頭看向身邊的赫連荒,他的唇暴起白皮,臉蛋也泛起紫色。我伸手撫向他的額頭,滾燙的觸感刺痛我的掌心,這可怎麼辦?一定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我手邊也沒有藥之類的能夠治療的東西。
他的外衣已經乾的差不多,我重新給他穿上,咬咬牙,又把自己的外衣拔下來蓋在他身上,雖然因為身材原因以及為他包紮傷口,外衣並不能替他擋走多少風寒。即將現在是夏初天氣早已脫離寒冷的行列,可是晚上風一吹,難免有些瑟瑟發抖。
赫連荒還在不停地叫著水,聲音愈加微弱。下午背著赫連荒走上來差不多用了兩個小時,這時候我一個人來回差不多也要兩個個小時,且不說這裡安不安全,我不在的時候他會不會被動物吃掉,就算沒有兇狠動物我回來的時候他會不會渴的翹辮辮呢。
心中的焦躁不斷擴大,我要怎麼做才好?我起身踱步到洞口,一抹綠色吸引住我的目光,大約三米多高的灌木叢連成一片,葉片紙質,卵狀長橢圓形,先端短尖。這不是牛奶樹麼!太好了,赫連荒有救了。
我從地上撿來石子,發狠向樹幹划去,白色的液體順著粗糙的樹皮流下,我找來一張看上去乾淨的葉子接住略帶怪味的液體,抿過一口自認為應該沒毒,才小心翼翼送到赫連荒嘴邊。據說牛奶樹子對治療感冒發熱有好處,我便摘下幾顆果子用衣服包裹碾碎混在牛奶樹的汁液中餵他喝下。到了後半夜,赫連荒看上去好多了。
我重新用牛奶樹子敷在他的傷口後,他的臉色稍微恢復一點,呼吸也均勻起來,天將亮未亮時,我又去附近撿了點柴火,一夜無事真是幸運。
太陽照進山洞的時候,我困的睜開眼都能睡著,赫連荒的手動了動,通過我的掌心緩慢傳向大腦,我愣了片刻轉頭看他:“ 你醒了?”
赫連荒睜開太空黑洞般的眸,似笑非笑的看著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我連忙鬆開說:“ 我是怕你晚上病情會反覆。”
“ 我知道,昨夜麻煩公主了。”
“ 說什麼麻煩,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 公主休息一會吧,接下來我守著。” 赫連荒勉強撐坐起來。
我努力睜大眼睛:“ 沒關係,我不累。”
“ 現在是白天,公主晚上還要守夜,現在不睡晚上睡著怎麼辦?而且皇宮的護衛也不可小覷,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我猶豫一下,實在耐不住困意的折磨,我徑直往地上倒去,挨在地面上時我說:“ 那我睡會。” 話未說完,已然進入夢鄉。
☆、皇后秘密
不知睡了多久,空氣中充滿暖洋洋的陽光,地面的震動讓我很是不舒服,我迷濛的睜開眼,赫連荒正貼在牆壁上,全神貫注的凝視洞外。我悄悄起身走到他的身邊:“ 有人來了麼?”
赫連荒沒有回頭,同樣低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不知是敵是友。”
我趁著赫連荒身手不敏捷,快步流星走出洞口:“ 讓我出去一下就知道了,若只是呆在這裡錯失良機,我們也會沒命的。”
赫連荒緊張的聲音落在洞內。
我往樹林裡走進數十步,一圈身穿紅色鎧甲的人將我圍住,他們的胳膊上都繫著一張紅紗巾,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這些人和普通侍衛的裝扮不同,和黑衣人的感覺不同,難道還有第三方人?
“ 參見公主。” 鎧甲人突然下跪差點驚的我跳起來。
冰冷中帶著複雜情緒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這是專門為皇上效力的紅甲兵,負責暗殺、護衛,想不到竟然也會用來尋人,凌夕,你在皇上心中還真是重要。”
我回過頭來,赫連荒站在包圍圈外斜倚在樹上,遺世而獨立。他恢復成優雅而完美的模樣,少了我們單獨相處時的親近,多了疏離。那一刻的他就像鏡中花水中月,不管別人多麼努力也無法靠近,我突然有些煩躁。
紅甲兵將我們送回蒼山寺就消失在樹林中,赫連荒稍一放鬆,整個人都暈倒在我懷中,畢竟受了這麼多傷,之前一定是勉強自己醒過來的,他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呢?
不多時,凌澈帶著一堆人馬找到我們,回到蒼山寺時小姐們早已送回京城,只剩秦黎和凌澈還在尋找我們。考慮到赫連荒的病情,我們決定立馬趕回皇宮,讓御醫看病。
御醫不愧是御醫,包紮手法比我利落的多。只是赫連荒失血過多,陷入重度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我本著報恩的原則,主動要求照顧他。
落陽宮的人每天來看我想幫我,可都被我拒絕了,不知為何,只要想起赫連荒看見紅甲兵時的眼神我就不舒服。
鄭公公也來慰問我,送給我許多御廚新創造的吃食,他跟我嘮嗑起家常:“ 給你說個趣事,有天蘇妃很奇怪,皇上落下案牘在桑梓宮,可是讓我去找時,秀兒把我攔在門外,說蘇妃生病了,不能進去。可是皇上前腳剛走,後腳蘇妃就病了,這要是影響了陛下的聖體可怎麼辦呢。”
我吃著小零食,表示贊同:“ 那然後呢?”
鄭公公臉色緋紅:“ 秀兒死活不讓我進門,她被我逼急了才告訴我那是女人都會有的的,每個月就那麼幾天的病。”
我捧腹大笑,想不到向來正經的鄭公公居然也會鬧出這樣的笑話,我笑的直不起腰:“ 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過啊。”
鄭公公無奈的瞪我,他大概真以為我在問他時間,嚴肅的想了一下才說:“ 就是你們去蒼梧山的前一天。”
我突然笑不出來了:“ 你是說在我們去蒼梧山的前一天,你看見了秀兒卻沒有看見蘇妃?”
鄭公公疑惑的看我:“ 是啊,怎麼了?”
醫館裡到處都瀰漫著糙藥香,庭院裡黃色的蒲公英正在綻放,等再過些日子就會變成白色的種子,風一吹散落在各地。溫暖的正午陽光灑在用來治病的房屋下,隔絕在屋外,暖不了一室人的心腸。
“ 沒什麼,差點誤會了別人。” 我的語氣帶著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寒心。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天,赫連荒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我看著他的下巴逐漸變尖卻無能為力,他只能勉強喝下流食,瘦是難免的。我不由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