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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jú台少了唱戲的人,多了一群演戲的人,為了讓我出醜倒是請來不少觀眾。我行禮:“ 臣媳拜見母后。”
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把東西拿出來,本宮還可以跟你既往不咎。”
我疑惑地抬頭:“ 母后是指什麼?”
姜雨思眉頭緊皺衝到我面前:“ 那隻鳳簪是皇后娘娘的東西,若妹妹喜歡,改日我做支更好的送給妹妹,這次妹妹萬不可胡鬧,快拿出來吧。”
雙手攪在一起,我略帶恐懼地看著她:“ 姜小姐到底說的是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明白。”
她一跺腳,整張臉都快皺成一坨:“ 今日送荒哥哥時我戴的簪子,那是皇上送給皇后的鳳簪,世上絕無僅有,極其珍貴。妹妹萬不可私藏。“
聽說幕國皇室有個習俗,皇后會贈給認定的太子妃自己最珍貴的禮物,以示皇室對太子妃的看重。赫連荒不曾被封太子,姜雨思更不是太子妃,皇后借出自己最珍貴的禮物,其心不言而喻。
台中有人變了臉色,畢竟這裡有許多皇妃。
姜雨思怯懦的看向皇后陰沉的臉色,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 原來姜小姐說的是那根簪子啊,可為什麼要找我要呢?” 尷尬的氣氛還得靠我打破啊。
皇后狠狠瞪了姜雨思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聽說玉簪是在你碰了之後才丟失的。”
我的眼裡蓄滿淚水,充滿委屈地說:“ 原來母后和姜小姐是懷疑我,可那根簪子我真的沒拿。”
“ 既然你說你沒拿,雨思又說是你拿的,那就搜身以示你的清白。” 皇后面露難色。
“ 為了夕兒的清白,夕兒願意這麼做,哪怕搜查整個尊王府都可以。可是同樣為了不讓姜小姐忘記是否落在姜府,夕兒懇求母后也對姜小姐搜身以及搜府。” 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 不行!” 姜雨思站起來:“ 姜府乃是大將軍府邸,怎可說搜就搜!”
“ 姜小姐的意思是堂堂尊王還比不過大將軍?” 我咄咄逼人說道:“ 還是說,姜小姐的閨房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 好了,讓齊嬤嬤帶上小丫頭去你們的寢房看看,齊嬤嬤,萬不可打擾到府上其他人。” 皇后捻著佛珠,狀似游離的目光正不斷打量我,她大概很好奇,我這樣人畜無害的人竟也能說話凌厲。
皇后身後出來一個中年女人,她領命道:“ 是。”
隨後我和姜雨思分別被帶入兩個房間搜身,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我們出來時,小jú台里的女人正討論不休。
兩盞茶的功夫,齊嬤嬤帶人回來了,其中一名宮女手上捧著那隻昂貴的鳳簪。姜雨思得意洋洋地睨我一眼:“ 凌夕,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私自偷竊皇室珍品可是大罪,就算你是皇室少也要打五十大板的。更何況是皇后娘娘的東西,你還是趁早回到你們凌國吧。”
皇后娘娘眉頭一皺:“ 閉嘴!齊嬤嬤,這究竟是從哪裡搜出來的?”
“ 回稟皇后娘娘,是在,姜府。”
小jú台頓時鴉雀無聲,姜雨思完全愣住,她明明將自己房間的每個角落都尋了個遍,怎麼會在自己家出現?
看來皇后並不想得罪我和姜雨思中的任何人,否則她完全可以讓齊嬤嬤說是從我家找到的,不過也虧她這麼做,才能保全姜雨思和她自己,雖然這樣會讓我的下手無法施展。
“ 偷竊皇室珍品,誣陷皇妃偷盜,姜小姐打算如何承擔這個責任呢?” 我無可奈何的嘆口氣,見皇后面有不忍,要為她開脫,我搶先道:“ 不如就按皇室懲罰,打五十大板算了,看在大將軍的面上,皇后娘娘就不要把姜小姐趕出幕國了。”
皇后娘娘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翻白眼,她咳嗽一聲:“ 就按夕兒說的做吧。”
“ 多謝母后寬宏大量。” 我感激涕零。
那邊姜雨思的下唇快被自己的牙齒戳出一排窟窿。
從這天開始,姜雨思足有一月下不了床。坊間對我的好評不斷,即便對待誣陷我的敵人也可以寬宏大量,情敵犯錯也可以替她求饒。姜雨思不敢再來招惹我,見到我也是遠遠躲開。
日往月來,就這樣相安無事度過了十五個月,赫連荒已經打到凌國都城,戰況偶爾會通過下人傳入我耳中。赫連荒善用奇兵,比如他跟平城太守趙胤作戰時,平城城防堅固,易守難攻,可趙胤卻是貪功冒進之人,他每夜派人偷襲企圖擾亂士兵休息。赫連荒抓住時機,趁他們出來偷襲時,攻入平城,一舉打敗趙胤。
捷報頻傳,勝利在望。這一年多要說發生的最大的事情,應該是凌戈病沒,讓位給凌澈。我用了我能想到的一切辦法想回去看看他,但無人理會,還讓自己身陷監視之中。
若司馬翼徳在的話,我一定能逃出去,可他跟著赫連荒走了,不知道凌澈有沒有好好安葬凌戈。
“ 王妃,府外有一女子,說是您的熟人,想見您一面。” 琉兒低首行禮。
其實琉兒早已過了出府的年紀,只是我這人認生,無法讓別人服侍。而且她也不願離開我,只好繼續讓她陪著我。我語氣柔和:“ 是何人?”
“ 她頭覆斗篷,奴婢看不清她的樣貌,不過聽她說話很是熟悉,有點像,薛姑娘。” 琉兒見貌辨色,小心翼翼的說。
“ 薛梨月!” 我猛地站起來,得到琉兒肯定的答案後,我飛似的奔向門外,可是門口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層層巡邏的守衛。
若如我所想,薛梨月是赫連荒的人,那麼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畢竟認識她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可今天她出現了,究竟是為什麼?體內熟悉的翻騰感再次湧上來,今天是發病的日子,我還是回去躺著吧。
現在這種不冷不熱的日子是我最喜歡的,不發病的時候就坐在院子裡看看風景,逗逗撿來的流浪貓流浪狗,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這天,我在院子裡眯著眼打瞌睡,身後忽然傳來沉重的物體掉落聲,我起身回頭看,原本寬敞的院子散落一地黑衣人的屍體,一位黑衣女子站在廊檐下與我遙遙相望。
“ 好久不見,梨月。”
“ 好久不見,公主,不,王妃。”
我掃一眼庭院:“ 梨月這是做什麼?”
“ 為了請王妃出府一敘,自然要除掉礙事的人。” 她笑容燦爛,仿佛剛才斬殺十幾個生命的不是她。
“ 為什麼?” 指尖刺入掌心,恰到好處地防止內心顫抖的泄漏。
薛梨月一步一步走近我:“ 不知王妃問的究竟是什麼?是我為什麼殺了那麼多人,還是我為什麼請你出去?”
風吹開一樹玉蘭花,飄揚的純白花朵落在黑衣上。我的目光投向她的身後,那刻腦中所有的斷線的珠子串了起來,我強壓下湧上來的咳嗽:“ 原來如此,太子殿下別來無恙啊。”
黑衣男子嘲諷地冷哼:“ 王妃可是在諷刺我?我如今不過是亡命之徒,太子殿下這稱呼我可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