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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淵側頭避開這人的唇,低聲接了一句:“她有好幾次,偷偷摸摸去看床腳那隻丹爐,看完就要放蠱蟲到男修身上。”
蘇航雨面露遺憾。
雲淵沒理她,一錘定音道:“這些蠱蟲,來源很可疑。”
第44章
雲淵之所以會順著蘇航雨的思路說出結論, 不是他對姑娘有什麼特別,而是他不想耽誤宗門布置下來的任務。
即使沒有從宗主或知名不具真人那裡得到切實消息,他也能從眼下情況推斷出簪鼎派處處可疑,帶隊師叔和蘇航雨目標必然在簪鼎派本身。蘇航雨與他又不熟,特意跑過來找他說話,絕不會只是閒的,或許是有什麼顧慮, 才將消息告知於他。
蘇航雨輕笑一聲:“小可愛眼光當真敏銳。此女身上異常的確不少,但那男修也而不是什麼省事的人。”
雲淵偏頭看了她一眼,才注意到蘇航雨身材格外高挑, 只比他矮了一寸多。
蘇航雨抱臂看著雲淵,飽滿的紅唇挑起,眸中碎光閃爍,充滿了惑人的意味。
她道:“男修我不方便盯著看, 你多注意一點兒。此外,即便是同門師兄你也莫要相信太多, 有什麼發現,只與你師叔說便是。”
雲淵應道:“行,我知道了。”
蘇航雨伸手握住雲淵手腕,含笑道:“既如此, 你便多配合我些。莫離那麼遠。”
雲淵聞言皺了皺眉。
他理解蘇航雨的意思,她是打算借交談的機會去觀察那兩人。
人之常情,初見時遇到眼下這種情況,出於詫異多看一會兒非常正常。然而在已經看清情況後, 如果他們還繼續盯著,便有些顯眼了。
按理說蘇航雨這個思路沒有任何問題,可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蘇航雨其實別有用意的感覺。
而且她剛才突兀握住自己手腕的舉動……
稍作琢磨,雲淵沒想出個所以然,只發現蘇航雨這一手拆招能力極是了不得,乾脆利索到他連躲都沒來得及躲,還莫名生出種奇異的熟悉感。
這讓他非常不自在。
“劍修?”雲淵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不知——”
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稱呼蘇航雨。
“叫我姓名即可。”蘇航雨戲謔道,“若是你樂意,也可喚我一聲航雨師姐或航雨姐姐。我比較喜歡後者。”
雲淵淡定地接上話:“蘇師姐亦是劍修?方才那拆招手法有些眼熟,像是從劍招里化來的。”
“小可愛眼光不錯。方才那招,確實來自劍招,若是此後有機會,再同你細細講來,眼下還是簪鼎派的道友們比較重要。”
蘇航雨嘴上輕快地應著聲,出其不意扭頭看了女修一眼。
雲淵視線也向那邊掃去,雖然晚了蘇航雨一步,卻恰好看到女修沒來得及掩去的濃烈恨意。下一刻,男修猛地瞪大了眼,一雙眼球暴突出來,模樣極為猙獰。
原來關鍵詞是劍修?又或者是劍招?!
雲淵若有所悟,正打算收回目光,那男修卻倏地扭過頭,死死看向雲淵眼睛。
他一雙眼中眼白已經完全被紅血絲覆蓋,牙齒咯咯打著顫,面上青筋暴起,喉嚨發出一陣奇異的呵呵聲,像是尖針一般直刺入雲淵識海。
蘇航雨見狀面色大變,一把扶住雲淵,低聲喝道:“你做什麼?!”
男修恍然未覺,只管看著雲淵,血淚很快從雙目中流下。
女修見狀一愣,面色緊跟著一變,伸手便要去捂男修眼睛,卻未想到還沒接觸到男修,對方便已開口囁嚅道了個“救”字。
本來在場所有修士就被變故吸引了注意力,此時不管他聲音有多微弱,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有簪鼎派修士馬上上前幾步,握住他的手腕開始檢查,同時安撫道:“莫怕,莫怕,我等定會救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不少女修紛紛上前,柔聲細語安慰起他來。
“你既是我師侄救命恩人,便是我們簪鼎派的貴客,我等姐妹定當竭盡全力!”
“莫擔憂,即便我幾人無計可施,還有太真宗前輩們在,必不讓你落入死地。”
“你且想想你的心上人,她可是一直鼓勵著你,你莫要灰心。”
鶯聲燕語不絕於耳,蘇航雨看了她們一眼,將雲淵扶到一邊坐下,低聲詢問他情況如何。
雲淵捂住額頭,沒有應聲。
他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眼前景象開始模糊,顏色混雜成一片,一道道灰黑色氣流自偏殿每一處散發出來,糾纏著湧向躺在一旁的男修。
男修呵呵喘著粗氣,血淚不知不覺間幹了,反倒愈顯得他淒涼。
雲淵看不到男修如今模樣,只不可思議地發現他身上裹著厚厚一層氣流,像蠶繭一樣將他纏在中央,以致他根本無法掙脫。而圍在他身邊的女修,每人身上都有一道灰色細絲連向他,此時正隨著滿偏殿微風不斷顫動。
一股香風撲面而來,雲淵忽然發現女修們身上也開始被霧氣籠罩。
而後,她們身上細絲每震動一下,那些或紅或黃的霧氣便亮上一分,看起來格外詭異。
雲淵短暫沉默,腦中浮現出一個猜測。
那是氣運。
他好像在特殊情況下,能夠觀測到別人的氣運了。
心頭一跳,雲淵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刻意看向蘇航雨,卻沒在她身上發現任何特別跡象,眼中瞬間覆上一層深色。
他嘴上道了聲沒事,扭頭掃了眼同門,見他們都站在離女修較遠的地方,不少人有些擔憂地望著他,便點頭示意一番,再次閉上眼睛。
他的同門,身上也沒有任何異變。
如此一來,可以肯定他現在的能力有問題。
那名男修故意的?還是簪鼎派這些女修有問題?
雲淵滿心漠然,臉上卻露出幾分憐憫來,不是非常明顯,卻足夠特意關注者注意到。
蘇航雨眼中染上一抹瞭然,似是非常擔憂地按住雲淵肩膀,待餘光瞥到男修細小的表情變動,便立刻輕輕拍了拍雲淵的肩。
雲淵睜開眼,清楚感覺到了她遞來的暗示。
肩上的觸感時輕時重,正是雲淵與族人常用的暗號,她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
簪鼎派上下,都在利用那名男修施展什麼邪道法門!
雲淵將這一串信息解讀出來,內心毫無波動,表面卻做可惜狀,暗自琢磨著自己的猜測果然成真。
利用男修?
在他看來,多半是合謀吧!
想想他看到的這些東西,便是祁落,只怕能力也達不到這個地步吧?
不過仔細梳理一下這會兒遇到的事情,他剛入偏殿時看到的應該是事實,到後來才被算計。不知簪鼎派這些人到底在算計什麼,但能把自己搞成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這男修當真是個狠人!
如果不是他們立場不同,或許雲淵還會真心實意道一聲佩服。畢竟能對自己狠到這個程度,只要其他方面不是太差,遲早有一天能混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