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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元嬰再謹慎, 還能比得上宗門數萬年來行之有效的法規?
真當那麼多前輩大能都是聾子瞎子?!
“宗門規矩,私下法令有何後果你當清楚,還敢出言稱一力承擔,你膽子倒是大得緊!”付尊者皺著眉道, “你且說說,為何如此衝動?!”
那元嬰聞言一愣,呆坐片刻,面色陡變, 嘴唇蠕動許久也沒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付尊者盯著他半晌,見他神色怔然,漸漸有些不耐煩,擺擺手讓他退到一邊去。
元嬰尷尬地向付尊者行了一禮道:“是師侄錯了,還請付師叔見諒。”
禮罷,又扭頭對雲淵道:“是本座衝動了,此為歉禮,你且收下。”
說著他掏出一個儲物袋,隨手打給雲淵,態度不見勉強,表情卻算不上好。
雲淵沒有在這時候讓他下不來台,接住儲物袋後行了一禮,口稱“真君言重”,便算是將此事揭過去了。
看雲淵肅手立在下方,付尊者面色稍稍和緩,確認指令並沒有傳下去後,一轉頭又一次冷冷地讓元嬰退下。
元嬰愈發尷尬,退到後排,在同門師兄弟甚至師侄的注視中,臉色略有些發紅。
不知為何,付尊者一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不快立刻攀升,忍不住多看了他數眼,愈發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這是什麼作態?”付尊者呵斥道,“你——”
“付師兄。”有人打斷了他,“幾位師侄怎麼皆站在此處,發生了何事?”
一個簡單的問句,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潑下,頃刻間付尊者就清醒過來。他看著臉色發白眼含不安的師侄,很快意識到自己有多衝動,心頭警鈴大作,轉身向來者提出疑問。
“簡師弟,你方才是故意的?到底是何情況,連本尊不知不覺間亦受了影響?”
簡靳炎掃了一眼一無所覺的雲淵,並未隱瞞:“雲淵來此前,去埋骨地走了一趟,遇到一些不同尋常之事。我那徒兒因任務亦去了埋骨地,現已被我遣回千歲崖,不到日子怕是出不來。”
太真宗家大業大,門內有不少特殊地點,千歲崖便是其中之一。
千歲千歲,千秋萬歲,千歲崖並非門內修士修行或思過的常規場所,充斥著寒冰與霜風,乃是專意辟出來鎮壓一些東西的。
付尊者臉色一沉:“心魔?”
簡靳炎道:“尚不能肯定。但有一點如今可下定論,附在他二人身上之物,對人心緒略有影響。”
簡靳炎不曾虛言,霍銘與雲淵當真只能引起修士微弱的負面情緒,如煩躁、衝動、壓抑等,不會直接讓人變得嗜血好殺。不過當在場人比較多,彼此情緒互相感染又沒有好好處理衝突時,的確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付尊者瞭然道:“莫不是染上了埋骨地的氣息?那裡……的確不同尋常。”
莫說尋常元嬰,便是他一個返虛,行至埋骨地附近,都會感到毛骨悚然。
雲淵聽到付尊者此言,瞬間也有些了悟。
埋骨地那地方太古怪,大骷髏又不知道是什麼境界,返虛尊者在它面前搞不好還真不夠看。他和霍銘在埋骨地藉助蟲群修煉了那麼久,身上又帶著大骷髏的靈元,能影響到返虛真不奇怪。
不過他有一點想不通。
以他觀察到的情況來看,付尊者負面情緒爆發的程度與其他數位元嬰其實差不多。這完全不符合修為強弱受到影響不同的修真界常理,難道中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因素?
百思不得其解,雲淵見簡靳炎等人都沒提到此事,默默把這條記在心中,準備回頭再詢問他人。
然而簡靳炎看到雲淵緊皺的眉頭,卻誤會了他的想法。
“你可是覺得祁落在埋骨地,事情尚不至於如此?”簡靳炎溫和道,“雖說祁落是太真宗弟子,然事到如今,我等必須承認,他已不能算作人類修士。不過能借埋骨地避開身死道消之局,倒也的確稱得上是件幸事。”
雲淵滿心茫然:……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每句話我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就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了呢?這其中又什麼必然的邏輯關係嗎?
簡靳炎拍拍雲淵的肩,讓他不要多想,隨即扭頭看向有些激動的同門,將祁落之事簡單告知。
雲淵依舊滿臉懵逼,全然不知曉簡靳炎會對他生出這樣的誤會,都是霍銘造的孽。
因為霍銘去埋骨地的時機太巧,他眼中所見與雲淵所做大不相同。
在他心裡,雲淵尚不知祁落是太真宗弟子時,就對祁落態度不錯,顯然是在憐惜祁落過去遭遇。待他點出祁落出身與如今的師尊,雲淵態度依然變也未變,還是更在意祁落本人,可見雲淵不但人品不錯,對朋友態度也極好。
對霍銘而言,雲淵有此反應實屬理所當然,他又是泛酸又是驕傲,與簡靳炎交談時,不知不覺便帶了出來。
正如霍銘對雲淵的濾鏡能厚上天,簡靳炎對徒弟的濾鏡也能厚入地。
霍銘盛情誇讚,簡靳炎當然便信了,於是對雲淵感觀愈發良好,與旁人交談時,自然而言就有所傾向。
瞬間,不少元嬰對雲淵都和藹起來。
雲淵內心淡定,畢竟這發展非常符合邏輯。
不過見所有元嬰現在都很沉默,他還是沒忍住腹誹了一句:突然智障、突然發怒、突然打壓、突然救場、突然打臉、突然羞愧,這一條龍還真是非常符合點家智障套路了。
果然,身為一名備受師尊寵愛的點家男主,他身上的降智,啊不,主角光環實在是太閃亮了。
暗自琢磨一陣子,雲淵後知後覺《仙鋒》存稿里並沒有這段劇情,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又遇到隱藏劇情了。
滿懷對自家師尊無可言說的無奈,雲淵把吐槽咽回肚子。
他師尊對他一向夠好,哪怕有時候有點兒抽風,那多半也是母星風水導致的,他怎麼可以讓他師尊在外人面前丟份兒?
他師尊雖然是個撲街,那也足夠護短!
想到此處,雲淵微抿唇角,面上稍微露出一點兒笑意。
可惜這笑意還未成型,一道突如其來的炸裂聲便讓他僵住了表情。
他眼神發直望著前方,只見一個丹爐忽然飛到半空,砰地一聲碎成無數小碎片,挾裹呼嘯風雷急墜而下,叮鈴哐啷直接將元嬰們所在看台地面砸裂開來。
“啊——本座的新丹爐!”有人叫道。
他話音未落,又是幾聲巨響,看台不堪重負,轟隆一聲,徹底坍塌。
雲淵和簡靳炎站在距離看台幾步遠的位置,呆呆地看看那片廢墟,又低頭看看將將落到他們腳邊的碎石瓦塊,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總覺得這看台倒得也太精準了……
雲淵不動聲色掃了眼從廢墟里脫身而出的元嬰們,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面帶茫然,立刻收回視線,轉向簡靳炎,好似在詢問。
簡靳炎蹙著眉,一下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只擔憂與雲淵有關,便同付尊者說了一聲,要送雲淵去安全之處。付尊者聽聞簡靳炎是要帶著雲淵去千歲崖,自然不會反對,簡靳炎便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順利帶著雲淵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