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第十四章 記憶重疊
楚蕭寒的記憶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曾在木屋的床底下見過這樣的觸角，只不過那是綠棕編織的觸角。
出於好奇。楚蕭寒捏著觸角慢慢地拉扯出了一個稻草編織的黃螞蚱。
楚蕭寒在月色下看清了螞蚱的獨特編織手法，記憶上涌。神情瞬間崩塌。
三年前救他的女子喚作阿貞，是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女人。
她勇敢善良，雖然終日用面紗蒙著面貌。可是在楚蕭寒心中她比世間任何女子都要美。
他知曉阿貞有個一直羞於表現出來的癖好，喜歡編織螞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當初楚蕭寒傷愈後也曾瞧見床板下藏著諸多綠棕編織的螞蚱。
而且阿貞編織的螞蚱都有一個特點，末梢會用行軍慣用的打結方式打個死結，不論怎樣拉扯，螞蚱都不會變形。
蕭楚寒用力的拉扯著手裡的螞蚱。沒有絲毫變形，眼神直直地看著螞蚱腹部的死結，起身一掌將木板劈開。看見木板下密密麻麻的稻草螞蚱，雙手微微顫抖。
三年前楚蕭寒已經開始忙於謀劃帝位，雖然每次與阿貞相聚匆匆。卻將很多關於她的小習慣與愛好都記在了心上。
兩年前楚蕭寒遠去邊疆征戰和阿貞失去聯繫，直到一年以前。他的人才尋到方柔，並在唐家動手之前將她好好藏了起來。
因為一直認定唐家為了權勢迫害過自己的母妃，楚蕭寒對唐家一直懷有偏見，認定唐家人狡詐，唐良玉更是卑劣得想要冒名頂替方柔的身份與功勞，從而達到迷惑自己的目的。
可是一模一樣的癖好與編織手法。真的只是巧合嗎?
懷疑就像是雪球，越滾越大。
曾經諸多關於唐良玉與阿貞的記憶開始重疊。
“阿寒，阿貞將自己交給了你，請你一定要說話算數啊。”三年前阿貞曾羞怯低語。
“皇上，玉兒將自己交給了你，請你一定要珍重啊。”新婚夜裡唐良玉曾如此期待。
“阿寒，我若是換了身份，你還認得我嗎?”阿貞曾忐忑詢問。
“皇上，我才是阿貞啊!我才是阿貞啊!”唐良玉曾無助哭喊。
“阿寒，疼……”
楚蕭寒腦海里閃現了無數畫畫，終於定格在某個瞬間。
他曾以為那是夢中的呢喃，如今才知原來那時的唐良玉真的抱著他輕輕喚了一聲“阿寒，疼……”
楚蕭寒的皇袍早已被汗水浸濕，卻緊緊握著手心裡的螞蚱。
若唐良玉真的是阿貞，方柔又是誰?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錯事?
面對自己的不信任，視而不見，她該有多絕望?
“皇上，不好了，刑部的人說高振宇失蹤了!”門外有人不顧阻攔高聲稟報導。
楚蕭寒雖然說過要車裂高振宇，可他最終沒有這麼做，只是將高振宇關押了起來。
楚蕭寒忍住心口的痛意，挺直脊背走向牢門：“無礙，傳朕旨意，唐家上下皆無罪釋放，唐將軍及相關人皆官復原職。”
來人很是詫異，沒有料到重罪的高振宇與唐家滿門竟然平安無事。
楚蕭寒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吩咐了暗衛再去查探一些事以後，再次向牢房深處走去。
第十五章 一夜白頭
楚蕭寒在鐵牢里坐了一宿，從未耽誤朝政的他，第一次沒有參加早朝。
直到午時。暗衛才帶著確切的消息來到鐵牢復命。
後面連續三天，楚蕭寒都告假未上早朝。一直待在鐵牢中，期間命人連夜定製了一個八寶玉匣送往此處。
他想用玉匣收集關於唐良玉的物件，卻發現除了木板下的螞蚱。一枚帶血的小瓷片，其他的早已經被一場大火化為灰燼。
楚蕭寒登基不過半年。正是勤勉持政的時候，可是無故四日不上朝，且原本關押的唐家也被無罪釋放，朝堂上下紛紛猜測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
直到第五日。天色剛明，一直沒有動靜的鐵牢里傳出了沉重的腳步聲，牢門被打開了。
候在外面的宮人們抬頭看向牢門。卻突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頭髮全白的男子是他們英俊神武的皇上!
然而滿頭華發的楚蕭寒無視旁人的目光，抱著一個玉匣緩步向前。恍若抱著他餘生的所有念想。
楚蕭寒抱著玉匣去了永寧宮，妄想在一堆廢墟中找到關於唐良玉的物件。縱然雙手被亂木割破，鮮血淋漓也不曾停下動作。
此番行為令宮人們大驚失色，紛紛上前阻攔，卻被楚蕭寒一掌揮開，執念如他，根本無法接受阿貞被自己親手害死的事實。
他不相信唐良玉死了。他不敢承認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縱然他傷心過度一夜白了頭，縱然他痛徹心扉地悔悟。
可大火已經帶走了唐良玉的性命，將一切化作灰燼，他再也無法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悔，悔自己曾對她緊緊相逼，一次又一次地懷疑她的真心，從來沒有給過她一點溫情與信任。
他更恨，恨步步算計的柔妃，恨為虎作倀的宮人，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認出她，好好待她，如今說什麼都已是惘然。
“噗!”楚蕭寒猛然吐了一口鮮血跪坐於廢墟之上。
“皇上!”宮人見此紛紛急呼上前。
楚蕭寒倒在了焦黑的灰燼之中，直直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恍若看見了唐良玉，伸手想要去觸碰，可是雙眼卻沉重得難以睜開，最終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氣急攻心，悲傷過度，楚蕭寒真的病倒了。
可第二日楚蕭寒並沒有繼續因病罷朝，反而拖著病體，在朝堂上行事決策愈發凌厲果斷。
他想彌補唐家，可唐將軍傲骨猶在，主動請辭歸鄉。
面對唐將軍懇求自己好生對待唐良玉的時候，楚蕭寒悲慟難捱，卻只能將事實隱瞞，真切承諾永待她好。
如今對楚蕭寒而言，即使唐良玉不在，自己的皇后依然是她，絕無更改的可能。
……
待楚蕭寒終於從唐良玉離世的悲痛走出來，才有心思來收拾害死唐良玉的罪魁禍首，唐方柔。
楚蕭寒踏進椒房殿，也帶來了一屋的冷意。
柔妃自起火那日以後便再也沒有見到楚蕭寒，如今見到楚蕭寒一頭白髮，雖然容貌依然俊朗，依然不免驚詫。
她也察覺到自唐良玉離世後，皇上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只以為皇上對唐良玉動了真心才會如此傷心，不免又開始嫉妒一個死人。
第十六章 蛇蠍毒妃
“皇上，你好久沒來看柔兒了，是不是不喜歡柔兒了?”柔妃嬌嗔不已。
楚蕭寒在她還未靠近自己的時候從懷裡掏出一物：“喜歡嗎?”
柔妃瞧著楚蕭寒手掌心裡躺著一個稻草螞蚱。以為這是他送給自己的小玩意，裝作十分喜歡地拿了過去：“只要是皇上送的。臣妾都喜歡。”
楚蕭寒冷眼看著柔妃拿過螞蚱：“柔妃，就沒有想要告訴朕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