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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大娘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她與這些人相處了近十日,雖說時間尚短,可她知道,這些官是些好官,與林知府這些狗官有著天壤之別。

    此時,方家大哥也跪在地上,將早已寫好的狀子呈上去,裡面詳細記載了林百富種種惡行。當著眾人面,他更是將林百富如何扣押他兩個兄弟,濫用私刑,害他們容顏盡毀的前後經過也講了出來。

    但其中略去了林百富侮/辱方家二妹之事,二妹畢竟年幼,還未成年。若是因為此事宣揚出去,以後幸福難保。

    這也是許辭建議他們的,不必為了懲戒惡人而搭上了自己,他以前犯的罪過,足夠讓他死上千百回了。

    羅大小姐心生怨恨,羅員外雖讓她貴為小姐,但私底下卻讓她過得豬狗不如。

    羅大小姐見兩人都呈了狀子,趕緊將懷中的狀子也掏了出來,讓精兵呈了上去。

    狀子其中不僅寫了羅員外私關幼女,強迫她與林百富和/jian之罪,更是將羅員外賄賂林知府之事寫了出來。

    隨後,她更是呈上了這些年來羅員外賄賂官員的帳本。

    見眾人都說完,公孫拓才將幾件小件罪證呈上來:“稟報太子殿下,下官子在林府發現了私建的牢獄,其中更有各種刑具,”公孫拓指著精兵抬上來的包袱,“這些刑具之猛,連常年審問犯人的下官都汗顏。”  

    包袱一經展開,頓時呈現在眾人面前。

    鐵鞭,鐵棍,銀針,錐子,鉤鎖,夾具,鋼刀,烙具……各種刑具散發著凜凜寒光,令人不寒而慄,有些上面甚至因為常年使用,沾染了污黑血液,格外森然。

    公孫御又道:“微臣還在他們的後山之中發現幾具屍體,看樣子剛死沒有幾天。”

    林百富自是大勢已去,他早已聲名狼藉,如今落難,眾人見了無比心中大讚快哉。

    如今自己保不住了,可他還有一個平日對他愛護有加的父親。

    若是當初非是他胡作非為,林知府也不會為他收拾這麼多爛攤子,他如何也不能讓父親背上罪名,讓旁人看了笑話去。

    如是想著,林百富頂著一張猙獰殘破的臉,視死如歸道:“不錯,人是我jian/污的,那幾人也是我殺的。我不禁女干污了她的女兒,我還女干污了全揚州幾乎所有閨閣之女。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男人,都帶了老子的綠帽子,知道嗎?!!”

    “但那羅員外的賄賂,都是被我拿去了,我父親並不知情。我父親一生清廉,不會做這等事情。你們莫要冤枉我父親,我林百富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隨你便。”  

    反正他必死無疑,倒不如擔下所有罪名,還能救出父親。

    坐在一旁臨時充當師爺的精兵統領奮筆疾書,將林百富的話一字不落記了下來。

    眾人聽林百富的一番厥詞,早已氣的要上去剮了他才解氣!

    他們當然知道自家親人被林百富辱了去,甚至有幾家也跟黃大娘的女兒一般,受不了自殺而亡,但他們羞於顏面,都秘而不宣。

    如今林百富當面點破,一來他們憤懣不已,二來顏面盡損。

    許辭見了那些不寒而慄的刑具打了個寒顫,李昊琛見狀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許辭會意一笑,站起身走到林知府那一群人身前。

    “林知府,大曜律法中,關於強女干一罪是如何定論的?”

    林知府著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眼中蒙上一層霧氣,兒子方才扛下了所有罪名,他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由此林知府雖是心中對面前這人憤恨不已,卻還是哽咽道,“回大人,我大曜國將強女干定位“十惡”之罪,十惡不赦是為大罪。大曜律法之中,諸強女干者,流二千里,折傷者,絞。”  

    許辭挑挑眉,轉頭看向這位見過半百的揚州都督,繼續問,“那私建牢獄,妄用私刑呢?”

    “殺無赦。”

    “那殺人呢?”

    “殺人償命,更是殺無赦。”

    “若這三項加起來呢?”

    “該是凌遲處死或受五馬分屍之刑。”

    “好!”許辭拍手鼓掌,“林知府記得果然清楚,親自為獨子定了罪,當真是大義滅親。”

    林知府口中嘔了一口鮮血,喉嚨腥甜,狠狠咽了下去。

    既然林百富已認罪,李昊琛便命人將林百富押到一旁,“林百富作惡多端,十惡不赦,判凌遲處死,以慰眾慘死冤魂。”

    那誣告許辭的男子已經行完杖刑,如今半死不活,被人拖到一邊看押著。

    黃大娘

    “羅員外,請吧。”許辭見台上清了一波,這才對一直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的羅員外喊道。  

    羅員外大腹便便連滾帶爬上了高台,一上去便跪在地上磕頭,“太子殿下饒命啊,饒命啊,小人什麼都招,都招了。”

    羅員外見了林百富的下場,只求能落得個全屍就好,李昊琛還沒審他,他已從頭到尾將如何欺壓訓練揚州瘦馬,讓揚州瘦馬假裝他的女兒勾引林百富,如何賄賂諸位官員,如何拿到鹽引之資,如何排擠旁人,如何肆意抬高鹽價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羅天罪惡滔天,私抬鹽價,罪已至死。而他又賄賂官員,凌/虐幼女,罪加一等,判腰斬,押回京城刑部大牢。玄武門前行刑。”李昊琛有解決掉羅員外,只剩下最後的林知府。

    許辭坐回李昊琛身旁,為他捏了捏肩膀,“是否休息一下?”

    李昊琛搖頭,“不,還剩最後一個,審完再說。”

    說罷李昊琛話鋒一轉,大喝一聲,“來人,將林蕭押上來!”

    林知府本以為事情已是到此結束,正要鬆一口氣,卻忽聽太子殿下的冷聲厲喝,心中駭然,心猛的跳到喉嚨眼裡。

    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不可能,他已經把東西都毀了。  

    但李昊琛卻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他從公孫拓呈上來的匣子中取出了一摞紙晃了晃,“林蕭,你可認識這些東西?”

    李昊琛早就猜想他恐怕會把東西毀了,故而那日將這些密函帶出。

    昨夜他早已將這些信交給墨夜,讓他帶給公孫拓,明日搜查林家時再帶過來,就好像是現場搜到的一般,如此才能做到人贓並獲。

    林知府抬頭看向那些信紙,眼睛驀地大睜,“不,不可能,那些明明……不,你騙我,我不認識這麼東西。”

    李昊琛冷笑,“哼,死到臨頭還不認罪。早在幾日前孤便發現你月國細作的身份,當時精兵未到,孤怕打糙驚蛇,才沒有動你。你道我為何要領著五千精兵而來?”

    “你是月國人,自幼被送到大曜國鄉下。你的養父母見你可憐,遂養在家中,悉心照顧。後來考中進士,成了揚州知府,自此開始了你的宏圖大計。月國細作,當真狡猾。”

    “你不僅自己混進了月國之中成了一方父母官,你還打算將月國細作統統安插到朝中官員身邊。”  

    “揚州瘦馬便是你實現這個計劃的前提,你讓月國女細作仿著你的經歷,投入鄉下,養上幾年有了身份就將她們送到羅員外家,讓羅員外幫你訓練她們成為合格瘦馬。從而不斷通過美人計將月國細作悄無聲息地送進官僚家中,以此來動搖國之根本。”

    “但揚州瘦馬畢竟身份地位,你又打起了牡丹仙子的主意,你讓細作們通過參加牡丹仙子一夜之間身份倍增。她們這些女子,不僅之後會正大光明嫁入官家,她們的孩子還有可能繼承父親的一切,如此一來,細作的身份地位全都有了,你們離動搖大曜國根基的陰險計謀又進了一步。”

    “這五個女子,皆是由你訓練而出,是不是?羅員外?”李昊琛問向羅員外。

    羅員外不敢說謊,趕緊回道:“回殿下,是小人訓出的。但小人不知道她們是月國細作,小人當真不知啊。當時林知府只說只為了打通揚州人脈,將這幾人送來,讓我盡心訓練,以後在牡丹仙子比賽中大放異彩,便可有大把大把的金銀財寶。”

    “小人已是鬼迷心竅,才幫著林知府訓練她們,小人完全被蒙在鼓裡,當真不知啊,求大人明察。”羅員外跪地磕頭,額頭觸地碰碰作響。  

    第45章 押解回京

    李昊琛此番話一說出,全場譁然!

    這個當了三十多年揚州父母官的林蕭,居然是個月國細作,這人身體裡留的是月國人的血!

    便是林百富都愕然呆愣住了,他的父親居然是月國細作!

    那他……他身上豈不也留著月國人的血?

    林百富臉色大變,他雖作惡多端,在揚州為惡一方作威作福。但他自小被四周灌輸的思想,便是月國人陰險狡詐,可恨可怖,他雖未曾與月國人有過交往,卻是打心眼中厭惡月國人。

    可如今,到頭來他才發現,原來他血中竟流著月國人的血,他是半個月國人。

    一瞬間,林百富只覺得自己的天地要崩塌了,他竟然成了自己新眼中最厭惡的人,忽然間,林百富泛起一陣噁心,他只覺得自己身上流的不是鮮血,而是那一條條的蛆蟲。

    那一條條的蛆蟲如今在他的皮膚下蜿蜒蠕動,流經全身。

    頓時他只覺得全身又癢又痛,林百富忍不住伸手抓撓,越抓越狠,甚至有些地方都抓緊了皮肉里猶不自知。

    邊抓嘴上還便在哀嚎,“好多蟲子,救命,好多蟲子,好噁心。”他竟是精神崩潰,瘋掉了。  

    黃大娘因為女兒之死而發瘋,而如今,林百富因為父親是月國人之事也瘋了。

    倘若林百富當年不去調戲黃大娘的女兒,黃大娘也不會發瘋。若不是黃大娘憑著一股瘋勁攔住李昊琛幾人,他們也不會將黃大娘帶在身邊。

    若是黃大娘不帶在身邊,以許辭幾人不喜多管閒事的性子,才不會救下方家兄妹。

    黃大娘當時若沒有突然跳下窗,方家兄妹只怕早已被林百富抓去,百般折辱,更何談後面李昊琛等人進林府救人順便發現了林知府的秘密。

    故而凡事有因便有果,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你今日因何事猖狂,未來必將因此事受到災難。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環,不過如此。

    林百富瘋了,大夥們卻沒個人同情他們。

    眾人如今還處在渾噩之中,未曾從方才李昊琛那一句一句的驚世駭俗的言語中掙脫出來。他們腦子暈暈的,只覺得天地之間玄幻的很。

    就在眾人還在渾噩之時,李昊琛又道:“你在揚州蟄伏三十多年,儼然成了這一處的土皇帝。為了不被平時察訪的刺史發現其中異狀,你甚至每次都將沿街乞討的乞丐們敢去死街自生自滅。”  

    “你在揚州創造著自己的帝國夢,將這揚州弄得亂象叢生,群魔亂舞,揚州已成了一處魔州。”

    “你為了有錢打通人脈,為自己建立一張密閉的安全網,肆意收受賄賂,致使揚州民眾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李昊琛聲音凝重,鏗鏘有力,“林蕭,你真是死不足惜,單是死已無法抵消你的罪過了!”

    林蕭見事情已經敗露,已是面如死灰,再沒有反駁一句。

    太子殿下廣場之上,在萬人之前審判揚州三大毒瘤。

    此種審案方法在整個大曜國都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今日過去沒多久,那些走南闖北的遊子們便將太子殿下的事跡大肆弘揚。

    更有說書者將今日之事編成戲文,在各大酒莊、客棧來回講說。

    說書先生每每講起太子殿下高台審三害,便門庭若市,人們百聽不厭,紛紛為太子殿下的行徑讚頌不已。

    為求將功贖罪,揚州都督負荊請罪,說來揚州都督也是倒霉。他六年前走馬上任,本以為將對揚州一番整治,可誰知接著林蕭的女兒便成了親王王妃,身價倍增。  

    當時林知府在揚州紮根多年,已是根基深厚,揚州都督來後根本無從施展,這揚州都督做的極為憋屈。

    女兒瞧上了林百富,他也只好由著女兒嫁給了他。索性林知府還有恭親王這個親家,他也算沾了點親。

    可沒成想,林家竟然是如此背景,林蕭居然是月國人。

    他這個女兒算是徹底折進去了,揚州都督心中難受不已。女兒雖性子驕縱,可到底心底不壞,最後卻要陪著林百富一塊死,當真委屈。

    可後悔又如何,林蕭犯了這麼多重罪,輕則滿門抄斬,重則滅九族,若是九族確是還要捎上他們全家的。

    如今他只能將功贖罪,便是被株連九族,待史書記載時,也希望留下個好的名聲,而非千古罵名。

    負荊請罪後,揚州都督親自帶他手下士兵抄了林府、羅府,更是抄了還有眾多賄賂過林蕭的商賈之家和收受賄賂的官員。除了林家眾人押入大牢外,他還將那些所有參與受賄行賄的商人官員統統關進了大牢。

    一時間,揚州大牢中人滿為患。

    方家經此一事,決定回到蘇州再作打算。方家二妹見那兩對妻女甚是孤苦,又瞧女子繡了一手好女紅,便答應將她和那小女兒以及還在家中的四五月大的小兒子帶回蘇州中。  

    黃大娘也孤苦伶仃一個人,沒了女兒,自己一人如何安度晚年。方家小妹心疼這個照顧了幾日的黃大娘,便也央著大哥將她帶回家中。

    對於方家小妹的舉動,方家大哥倍感安慰,小妹經過這一件事,成長了不少。

    而那邊,搜查林府的精兵聽許辭安排,將那盆崑山夜光給帶了過來。

    許辭還給了方家兄妹,還道我已有冠世墨玉,才不喜歡這崑山夜光,將方家兄妹感動的更是一塌糊塗,方家小妹更是揚言非許辭不嫁,最後只換來了太子殿下的數個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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