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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辭歪頭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不,我不只是十五歲,我馬上就要十六歲了。”
“我可以讓你過不了十六歲的生辰,”宇文天成搓了搓手,冷道,“你說罷,我倒要聽聽,你說的關於我的未來。”
“在未來幾年,會有一個名叫許梓穎的女子,帶著名為‘火藥’的東西去找李昊晟,李昊晟借著這種火藥,與他的外公費遠征費大人一起將大曜國納入囊中,皇上被殘害致死,太子殿下被發配邊疆,孤老終生。”
“李昊晟稱帝之後,還不滿足,他又憑藉這種火藥,四處征戰,沒過幾年,你們月國也被他侵吞併入,而你,宇文皇子,自始至終,都還沒來得及登上帝位,月國就滅亡了!”
宇文天成呵呵嗤笑一聲,“一派胡言,還以為你能講出什麼笑話,簡直是胡言亂語。”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現在殺了我。”許辭眸光一閃,慢慢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之後你可以去找這個女子,看看她是否果真發明了‘火藥’,這個女子按名義上來說,該是我的妹妹,許長宗東窗事發後,她的母親便帶著許梓穎偷偷跑了,我的人後來查到,她們最近在南疆巫神族附近出現過。”
“你說這是真的,那你倒是說說,火藥為何物?”宇文天成皺眉,這火藥之詞聞所未聞。
“火藥火藥,顧名思義,用火點燃之藥,此物用一個黑色圓球盛裝,點燃引線,便可爆炸。火藥威力無比,可瞬間崩飛數個成年大漢,實為可怕之物。”許辭又悄悄往後退了兩步,“許辭自知今日生還無望,但是我還是要提醒大人,許梓穎和她的母親一般,自私自利,毫無人性可言,只要你給她足夠的利益,她便可為你所用。當然反之亦然,若是旁人給了她超過你的那一份,也便會毫不留情的背叛你。”
“她是你妹妹,你就這樣評價她?”
“呵呵,就是因為她是我妹妹,我才能看透她的性子,好在臨死前給宇文殿下提個醒,我還要提醒殿下一聲,”許辭笑了笑,突然一指身後,“我的救兵來了。”
宇文天成一愣,猛的回頭看去,身後只有滿目的青色野糙和鬱鬱蔥蔥的樹木,哪有什麼人影。
便就在宇文天成回身的一剎那,許辭猛的竄出,朝身後猛跑而去。
宇文天成咬牙,本以為捉住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小少年,出動五十人已是大材小用。而且這五十人只是為了對付那三十名暗衛的罷了,並不是為了擒住許辭所來,可沒想到,卻反而是這許辭狡兔三窟,數次都被他逃脫。
原本的計劃應該是先將許辭抓住,再用許辭迫使李昊琛和洛千雪前來,等他們到了指定地點,在周圍圍堵的一百個殺手便傾巢而出,勢必將他們斬殺。
可如今只抓一個許辭,便廢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真是開頭不利!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去死吧。
宇文天成大怒,手腕輕揮,便有一道寒芒從袖口中疾射而出。
眼看跑的越來越遠的許辭便要被這支暗器射中,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倏地從宇文天成頭上掠過,如鬼魅一般,將許辭撲倒在地,堪堪避過了那道寒箭。
許辭回頭,大喜:“墨夜,是你。”
墨夜點點頭,將許辭一把扛在自己肩頭,“走,太子在下面等著。”
許辭一愣,“下面?”
墨夜哪裡還顧得上說話,他扛起許辭便非也似得往前掠過,身後數道身影窮追不捨,但墨夜輕功天下一絕,哪是旁人能追上的。就這樣,墨夜剛要甩開一撥人,便又有另一波早已埋伏在兩側的黑衣人再次中出緊跟其後,暗器飛射不斷。
墨夜左躲右閃,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埋伏,直到飛到一處峭壁之前。
許辭盯著這陡峭的山崖,山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水。
許辭咽了一口氣,指著這懸崖之下問道,“你別告訴我太子殿下在這下面等我?”
墨夜點點頭,“正是,跳下去。”他說著便要將許辭從山崖上扔下去。
許辭大驚,忙抓住墨夜的袖子,“等等等等……”
許辭欲哭無淚,他前世堂堂官拜一品的許丞相,今世年少有為的許冼馬,但是他媽的怕高啊!
正待將帶著許辭下去的墨夜微微愕然,“許冼馬,你怎麼了?”
許辭緊緊攥住墨夜的袖子,聲音顫抖道:“我……我他媽地怕高啊!”
“呃……”墨夜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可以獨自面對五十人的追殺,可以冷靜地燃放信號彈並拖到他們救援,可以跟詭譎莫測的宇文天成談判的許冼馬,居然怕高?
真是天大的笑話好嗎?!
“許冼馬,”墨夜驀地拉下臉,指著瀑布之下,“如今太子就呆在那湍急的水流之中,抬頭密切看著崖上你的動向,你卻說你怕高?”腦子有坑吧?
一聽太子殿下在那水裡等著,便大叫一聲,“你是說太子在水裡泡著?!”
墨夜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這怎麼行,這處水流如此兇猛湍急,便是武功毅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多時啊。”許辭急道,回頭卻看到依然沒有動作的墨夜,氣的猛拍了一下他的背,“墨夜大人,還等什麼,趕緊跳。”
墨夜:“……”
宇文天成騎上馬,跟派出的殺手一齊在後面猛追,直到追到懸崖之處,只看到兩個下跳的身影……
懸崖之下,急速下落的速度令許辭經不住大叫出生,恐怖的氣流仿佛吞噬一切的惡龍,呼嘯尖銳的風聲令許辭有種下一刻便要刺破耳膜的感覺。
他緊閉著雙眸,不敢睜開半分。
突然,墨夜將他的頭圈在自己懷中。下一刻,巨大的水壓撞擊襲來,他們已經掉進了水裡。
擠壓襲來的一剎那,許辭便覺得身上一輕,原來墨夜被在水壓衝擊下,已是迫地鬆開了手,放開了許辭。
就在許辭被甩出的一剎那,一個溫暖健壯的手臂將他緊緊圈在自己懷中,口對口渡過去一口氣。
熟悉的溫厚觸感伴隨著腥甜鹹澀的味道一齊進入口中,是太子殿下!
許辭猛的睜開眼,正是半日未見的李昊琛。李昊琛彎眉向許辭露出了一個安撫地笑容,便指了指許辭身後的墨夜,許辭回頭一看,頓時大驚。
那怪方才口中會有腥甜的味道,原來墨夜被暗器射中了。
與李昊琛互視一眼,許辭點點頭,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個人一齊向快要昏迷的墨夜遊去,一人駕著他一個手臂,借著水流之勢,在水擊打出的泡沫之下順水而下。
懸崖之上,宇文天成緊緊攥住手中的弓箭,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便是小看了許辭,這個謀策的計劃已是不能用了。李昊琛本來就是搭上了,既然他們逃開了,那就先放在一邊,可洛千雪,必須死。
……
墨夜肩膀上插著一柄長長的弓箭,他如今臉色慘白,神志不清,已是快要昏迷。
李昊琛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又仔細端詳一番他的唇色和後背的傷口,“箭上有毒,我們快回去。”
他們游到下游,一輛馬車正在那裡安靜地等著。李昊琛指揮著許辭一起駕著墨夜往馬車而去,“這是接應我們的馬車。”
許辭點點頭,便跟著一起趕緊進了馬車,駕車之人也是精甲暗影的一員,見到首領身負重傷,不敢遲疑,他們甫一上馬,便駕著馬車如風一般迅速離去。
“不管這是什麼□□,有一個人,絕對能解,”許辭看著越來越虛弱的墨夜,咬咬唇,心中充滿謝意。
李昊琛也很是擔心墨夜的傷情,從他認識墨夜起,他還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是誰?”
“洛千雪!他身上的血可解百毒,既可以解自己的,也可以解別人的。”許辭道,“回去後我們就放他一點血,來救墨夜!”
這是他基本可以肯定,是由洛千雪而起,既然是因他而起,便總要付出點保護費和代價。
李昊琛點點頭,“好。”不管他的血能不能接百毒,但凡有一線希望,他都要試一試,墨夜畢竟是為了保護許辭才受的傷。
第72章 宇文身份
金國,皇家別館
床上的墨夜臉上血色全無,太醫剪掉過長的箭尾,正在用麻沸散做著最後的麻醉。
金國女帝坐在外面大堂中,焦急地等待著太醫的結果,時間漫長而緩慢。因擔心女帝,公孫拓只是進去看了一會兒便又匆匆出來,握住女帝的手,一起等待著。
他們方才剛剛趕到,聽說許辭被擒而後被救之事後,兩人立刻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第一時間快速趕來。
幸好有驚無險,他們無甚傷害,只希望墨夜莫要出事。
想想若是許辭被擒住,那真是後果不敢設想。太子若是出了事,那金國和大曜國之間恐怕就免不了兵戎相見,到時候硝煙不斷,波及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子民。
金國女帝是金國的天、金國的皇,她首先自然是為金國的子民著想。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白太醫已做好了萬全準備,這才拿起刀子,小心割去箭頭沒入處的腐肉,將箭頭小心取出來。白太醫面容蒼白,瘦骨如柴。年紀三十便是金國無人可與之攀比一二的大夫。
他十五歲出藥王谷,十六歲時用一味奇藥便輕鬆地解決了瘟疫,自此一舉成名。
金國人常道,金國有三寶,礦山、女帝和白衣。
這裡面的白衣,說的便是白太醫——白秋。
但這兩年不知怎麼的,白秋的興趣就開始有些奇怪。
他整日窩在自己的藥房中,醉心於金石丹藥,除了親自外出採藥外,就連領藥都是讓藥童前去。大門不出二門不人,簡直要長蘑菇了,本來就不健康的臉色更加蒼白,身上更是瘦得跟骷髏一般。
金國女帝一聽到墨夜出事,二話不說便將沉浸在研究中的白太醫拉了過來。
李昊琛和許辭見白太醫動作嫻熟地將帶著倒刺的箭頭取出來,墨夜還在沉穩的呼吸,絲毫沒有感到痛苦時,這才雙雙長舒了一口氣。
白秋將箭頭放到白布上,用袖擺隨便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將手洗淨給墨夜上了藥和裹上繃帶,這才舒了口氣道:“好了,好好照顧他,忌肉忌辛辣忌冷,多喝骨湯。還有這瓶藥,早晚各一次,一天兩次敷在傷口處。我會再開一帖藥,也是早晚兩次,敷藥後用。”
一口氣說完這些,白秋又低頭仔細想了想,確定沒有要說的,這才又道,“嗯,就是這些,其他沒有了,按我說的,七天後應可大好,行動無礙。”
許辭點點頭,鞠了一禮,“多謝白太醫相助,不勝感激。”
白秋趕著回去研究金石之藥,隨便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若是沒什麼事情,在下這就告辭了。”說罷頭也不回,便背著藥箱稟告女帝後匆匆離去。
……
墨夜的傷既然沒有生命危險了,那剩下來的就是要和洛千雪好好算帳了,方才他們用了洛千雪一點血,解了墨夜的劇毒,之後便沒理會墨夜。
如今二人空出時間,送走了女帝和公孫拓,這才並肩走向洛千雪住處。
此刻,洛千雪正在收拾行囊。
他冷情,不代表無情。李昊琛救他,他們卻因自己而陷入危險之中,自己已是無義。若是在繼續留下來,他們一定還會被波及到,那自己就當真是無情無義了。
房門是虛掩著的,李昊琛輕輕一推房門便打開了,入眼的便是洛千雪拿起劍要走的架勢。
“你要去哪?”李昊琛一凜,問道。
“陷諸位於危險之中,在下是在有愧。”洛千雪一抱拳,“我還是儘早離開,免得你們再受傷害。”
“你想走我們不攔,可是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小辭因你險些被抓,墨夜因你險些喪命,你不想報仇,我卻不能坐視我的人任人宰割、受人欺負而不作為。”李昊琛闔上門道,“這筆帳,我李昊琛定會找那宇文天成和李昊晟算個明白。你若是當真覺得對不住我們,就告訴我們,宇文天成為什麼會如此不遺餘力地追殺你。”
洛千雪眼波流轉,不假思索道:“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我本是月國人,從小就是孤兒,被我師父破滅老人收養長大。就在兩年前,這幫殺手憑空出現,滿世界地追殺我。”
“為了躲避這些人的追殺,我就來到了金國。金國閉關鎖關,又不與外國來往,躲在這裡還算安全。臨走前師父曾將我叫到跟前,跟我說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
洛千雪放下包袱,掀開衣襟露出了肩膀上的肌膚。
他用內力用力揉搓了幾下,那本來光潔無瑕的肌膚上漸漸顯現出一個月牙狀的紅色印記,“二十年前,月國武林中里顯赫一時的紅月家族一夜之間全部斃命,一百四十七口人,無一人生還。而我,就是那僥倖逃脫的一人。”
“當年我剛出生,天生五體不勤,不良於行,母親便將還在襁褓中的我送到了破滅老人那裡,由此躲過一劫。師父怕我報仇,便也未曾告訴我真相。可是當兩年前開始有人追殺我之後,師父懷疑是二十年前那幫人,便將真相告訴了我,希望我能暫時留在他身邊避避風頭,但我去意已決,就此離開來到了金國。”
許辭接話道:“二十年前,宇文天成應該也就才十五六歲吧?從現在看來,他應該也跟二十年前紅月家族一事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