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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康帝點點頭,眼中笑意更重,“你剛去揚州沒多久,御膳房的一個老太監突然做出了這道早膳,朕也很是驚喜。”

    第48章 許府下場

    揮退身邊布菜的宮女,太康帝自己拿起湯匙盛了一口桂花榛子釀含在嘴裡,仔仔細細品味一番,臉上露出回憶留戀的神情,“味道與你母后當年做的一模一樣。”

    李昊琛聽太康帝的話,沒來由的心中一緊,試探性地問道:“那父皇該要好好賞賜這個太監才是。”

    太康帝輕笑點頭,“早就賞了,怎麼沒賞。我懂你的意思,那個老太監在宮中當差三十幾年了,身份清白。”宮中險惡,他嘗到這桂花榛子釀之後第一時間便派暗衛偷偷查了這個老太監的底細。

    李昊琛見太康帝心中有數,也不再擔心。有些事情無法再飛鴿傳書中一一講清,用膳時間忌諱政治,兩人糙糙用了早膳,洗手漱口一番,李昊琛這才從懷中掏出那張寫滿密密麻麻名字的紙張。

    “父皇,滋事甚大。我當著朝臣的不便講出,這些都是林蕭這些年將假扮成揚州瘦馬的細作送去的官宦之家及這些細作的名字。”  

    太康帝接過紙張,眉頭皺得緊緊的。

    “月國細作竟如螞蟥一般紮根我大曜國如此之深了,”太康帝看了一遍名單,心中一陣後怕,倘若他這次沒有派琛兒前去,這件事情還不知會被隱藏多久。

    “這次多虧太子,若非你,朕還不知道月國居心叵測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太康帝又掃過一下名單,這名單中,文官武官各占一半,六部中各有細作滲入其中。

    太康帝額角滲出一絲冷汗,“月國欺人太甚!”

    李昊琛見狀勸慰道:“父皇不必太過擔心,索性這些細作大多是些身份地位的奴隸身份,指出了這幾個牡丹仙子有些棘手,其他該是都未竊取多少曜國機密。”

    “再者,如今朝堂之中費氏獨大,父皇可趁此機會打壓一二。”

    “朕也正有此意。”太康帝點點頭,指了指那幾個費氏黨羽,“這件事情便交給公孫御一塊辦了。”

    “琛兒,還有二十天便是諸侯國來京朝拜之日。就朕所知,雪國公主、迦樓國公主、大鳳國公主等七八個紛紛來京,便是沒有公主的也帶了郡主前來。琛兒你聲名在外,她們這些公主來京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你素來有主見,朕也不多自作主張,但你馬上便二十歲了。”  

    “朕二十歲的時候,都開始當爹了。你如今二十歲,卻連個伺候在身側的姬妾都沒有。”

    太康帝一雙眼睛閃爍著燦爛的光芒,“若是這些國的公主真有好的,拿下也無妨。”

    李昊琛撫額,表情哭笑不得,“父皇,我十四歲去北關參軍,如今方歸便又去江南道東巡,哪有什麼時間找什麼姬妾。”

    太康帝點頭,雙手搓了搓,“朕便是知道你無暇通曉情/愛,才急著給你找幾個合心意的。”

    太子殿下心思縝密,一下子便抓到了太康帝話中漏洞:“急著給我找?”他眉毛一挑,有些無奈道:“父皇,這些個公主都是你召來的?”

    太康帝頓時語塞,他是有曾在給諸侯各國的詔書之中暗示將適齡女眷帶來。

    “父皇,以後這些事情莫要再做了。兒臣羨慕父皇與母后之間水□□融的感情,不會隨便找什么女子,便是姬妾也不行,便是這女子美艷絕倫,天下無雙也不行。”李昊琛口中振振有詞,心中想的卻是哪有女人能有自家的小辭可愛漂亮。  

    在他心中小辭已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再也無人可以替代。

    太子殿下真是心機深沉,內心陰暗地要死,表面上卻總是端著一派普天之下數他義正言辭的模樣。

    太康帝被太子殿下反駁得無話可說,最後只得嘆息一聲,將他揮了出去。

    太康帝將名單交給公孫御,沒過多久公孫御便將費氏幾個格外激進的黨羽連根拔起,超了家。因為涉嫌通敵叛國,費遠征再無立場保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由著太康帝和公孫御動作。

    由此一事,費遠征的黨羽被斬落了三分之一,朝堂威嚴大不如從前。

    費遠征只能咬碎了一口銀牙,將血往肚子裡吞,嘴上還要恭恭敬敬讚揚太康帝嚴明。

    半個月後,林氏二百八十七口全部被押在午門之外,斬首示眾。這次處刑時間耗時四個時辰,待這些人都被處決後,刑台之上已是血流成河,大團大團的血液汩汩流向人群之中。

    許長宗如今的妻子林氏躲在人群之中,心中一陣後怕。雖說是滿門抄斬,但她聽說林府嫁出去後的女兒也都齊齊遭了黑手,沒一個活著的。

    據許長宗所言,此等手法應該是太康帝的暗衛所為,林氏心驚肉跳,她如何也沒想到,她的父親竟然是月國細作,而她體內還留著一半的月國血!  

    若非當日與許長宗情投意合、暗度陳倉,她義無反顧的生下了梓涯。被林家正妻逐出林府,數十年見她再沒有與林府有所來往,恐怕那些被暗殺的女子之中便有自己一個了!

    她曾經以為是自己劫難的許長宗,此刻竟然成了她的救命天神。

    世事當真無常,林氏隱在人群中,看著二十多年前那一個個熟悉的嘴臉,那些欺辱過她的,嘲笑過她的,虐待過她的,打罵過她的,統統被一個一個砍去了腦袋。

    林氏心中哈哈大笑,報應,這就是報應!

    回到許府,許長宗還在禮部未曾歸來。

    林氏心事重重,一事當年大仇得報心中痛快。二是感激上天垂憐,讓她當日遇到了丰神俊秀的許長宗,從而不僅脫離苦海,更甚至免去了死亡。

    她心懷感激,見天色已近黃昏,便親自下廚為許長宗做了幾道最拿手的飯菜。

    天色盡黑之時,許長宗才和許梓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

    自從揚州林府被查出是月國細作之後,他二人在朝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不是因為他們在朝中出了過錯,而是因為他的夫人是林府中人。

    林氏早被林府逐出家門多年,此事也是醜聞,他和林氏從來不曾對外多講。可不知怎的,朝堂乃至整個京城幾乎人人都知林氏是被林蕭逐出家門的庶女。  

    而林氏逐出家門的原因他們竟然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年他途徑揚州同林氏苟合,令林氏未婚生子被林府逐出家門。而他在林氏為他生了孩子之後卻還是跟王氏成了親這事被人傳的沸沸揚揚。

    眾人都道他許長宗是人人唾棄的陳世美,可林氏卻不是什麼可憐的秦香蓮。

    只因為林氏一不做二不休,帶著孩子便入住王氏家中,最後雖是王氏休夫,可最終還是因為林氏打壓王氏,逼得王氏狗急跳牆。

    方才在回家途中,他和梓涯坐在狹窄的馬車之中,耳邊是窗戶外絡繹不絕的職責謾罵聲。

    “你知道嗎,那個馬車上坐的就是當今的陳世美。他當年與那月國細作的庶女苟合,一響貪歡便進京趕考。可是他考中狀元後居然不再回去尋那私定終身的庶女,而是勾引地王員外的千金與他成親。”

    “我也聽說了,可是這林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王氏被瞞在鼓裡與他成了親,他那姘頭林氏卻帶著三歲大的孩子找上門住了進去,那孩子就是今年的新科榜眼——許梓涯。”

    “這林氏很是有手段,怕是骨子裡那jian邪的月國血作祟。她沒過多久便令王氏失寵,更在五年前逼得王氏休夫泄憤,而那林氏也成了許長宗名正言順的妻子。”  

    “哎,只是可憐了王氏和她當年年僅十歲的稚子。難怪許辭那些年頑劣霸道,都是因為許長宗和林氏的打壓才令一個半大個孩子用那種方式反抗。要不你看,人還是那個許辭,可自從去了宋太公家中,便仿佛變了個人似得,溫和謙遜,可見並非是許辭此人頑劣,而是許長宗這做父親的偏頗太重,專門欺凌王氏和她的幼子罷了。”

    “這林氏和許長宗真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一對jian夫yin/婦,妄為朝廷命官。”

    許長宗和林氏如今已成為臭氣熏天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厭棄。許長宗因為是費氏一黨,而這幾日太康帝嚴懲費氏黨羽中與林府有牽扯的人。

    他雖與此事無什麼牽扯,可林氏畢竟是林蕭的女兒,費氏黨羽好些都被折了,費氏一黨恨屋及烏,對他格外排斥。

    而□□更是對他責難不斷,如今他在朝堂可謂是左右為難,舉步維艱。

    許梓涯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在翰林院本是修纂,如今卻被翰林院學士攆去陪那些下人一齊曬晾書籍。

    而這一切林氏統統不知,她正在家中備好了美食,只等著夫君和兒子歸來。

    梓嫻最近也不知在房中窩著搞些什麼,常常一天不見出來。她如今已是習以為常,不再理會。  

    其他幾個妾侍的飯菜都是有嬤嬤準備,現在許家衰敗,他們不再每日必須共同吃飯,楊氏幾人便每次都將飯菜端進房中吃完再端回廚房。

    如今林氏正在廳房坐著撐頭翹首以望,只盼夫君兒子速速歸來。

    天色盡黑,許長宗和許梓涯才一臉不愉地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家門。

    林氏見狀趕忙一臉笑靨應了上去,她便幫許長宗脫下官服便笑道:“今日我偷偷去午門看了林府斬首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他們當年那般欺辱於我,今日有此下場,也是報應!”

    許長宗呆呆望著林氏,像仿佛從來沒認識過她一般,聲音打顫道:“你的身體裡留著和他們一樣的血,你的親人被殺,你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心反而是喜氣盈盈?”

    林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冷漠,她趕忙澄清道:“我也是有些悲哀的,可他們畢竟是罪有應得。”

    許長宗長嘆一口氣,不再理她。

    林氏見狀,又要為許梓涯脫去官袍,哪知手剛伸到一半便被許梓涯一手打落在地,許梓涯的神情冷冷清清的,“母親,我自己來就好。”  

    接連被夫君和兒子冷落,林氏心有不甘,但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飯菜,便再次強顏歡笑,“老爺,梓涯,我給你們做的飯菜現在還溫著呢,快趁熱吃吧。”說著便攬起許長宗的胳膊往客廳中引去。

    許長宗不動聲色推開林氏,自己默默走著。

    他如今極為後悔,若是可以再來一回,他只願此生再也不要遇上林氏此人。

    他的仕途因林氏的關係已是毀於一旦了,而梓涯身上留著月國人的血,這輩子也是別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樹。

    一邊是王氏一路高歌凱旋的好兒子許辭,一邊是自己這個無任何前程的乖兒子許梓涯。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若當年他沒有一時衝動與林氏苟合,他便可以不作停留直往京城而去,在王員外家中常住,與王氏結成連理舉案齊眉,生一個許辭那般乖巧聰明的兒子。

    王氏素來溫婉善良,而林氏多有心機。他也是有些心機和手段的,所以他更欣賞和喜愛有手段的林氏一些,卻看不上無甚能力的王氏。

    可當初那個他百般喜愛的林氏,如今冷血至此,自己的親人相繼被殺頭了,她不得不覺得悲傷反而是幸災樂禍。林氏這人到底是何等的狠心冷血才能到這種地步,林氏睚眥必報,別人傷她一分,她就要還別人十分。  

    突然,許長宗停下腳步,像用盡所有氣力般問了一句話,“我當年曾拋棄於你,令你痛哭了許久,你當時可曾盼望我不得好死?”

    林氏怔在當場,呆若木雞。說實話,她當年的確生過這種想法,可自從她和梓涯入住許府之後,這個念頭她便在沒有動過。若是他死了,自己那是獲得的一切豈不是也跟著煙消雲散?

    許長宗見林氏愣住,心中已是有數。他只覺心頭一寒,恐怖襲來。

    自己枕邊相依相偎數十年的佳人,居然曾經恨不得自己死,林氏當真是蛇蠍心腸。

    若是平日的許長宗早已是大叫大跳,怒不可遏。可如今的許長宗早已耗盡了全身氣力,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林氏見許長宗沒有生氣,便再次揚起微笑,“老爺,那時我一時氣急,你不要放在心上。快去吃飯吧,我給你坐了你最愛吃的揚州獅子頭。”

    揚州……獅子頭。

    許長宗如今最是忌諱揚州二字,林氏居然還不合時宜的做什麼揚州獅子頭!

    他再也忍耐不下去,倏地一揮衣袖,甩開林氏,“我不餓,先回書房了,你們吃吧。”  

    許梓涯見父親大步離開,也要離去。

    林氏見狀趕忙拉住許梓涯,神色中帶著慍怒,“你們這一個兩個都是怎麼了,這不好好的,到底生什麼氣?”

    許梓涯雙目赤紅,其中有淚水滾滾,“我過兩日便會辭官。”

    林氏大驚,拉住許梓涯離去的手臂,焦急道:“辭官?你貴為新科榜眼,前途無量,為何要辭官?你辭官了又要去哪?”

    她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傷害她的林府已經都死了,她的夫君是當年的新科狀元,她的兒子是如今的新科榜眼。她一生好命,簡直可謂是人生贏家。

    好不容易等到兒子成功,馬上便是娶個貴女回家,在仕途上更上一層,而她這做母親的也是輝煌無限之時,許梓涯居然喊著要辭官?!

    他莫不是瘋了!

    許梓涯再也看不下去,怒吼道:“母親,求您消停一下可好?因為林蕭和您有血親關係,如今父親同我在朝廷中舉步維艱,受兩邊排擠。”

    “林府滿門抄斬,他們雖逐你出了家門,可畢竟養你了十幾年,他們都死了,你便是沒有絲毫傷感,可也不要表現的如此幸災樂禍。你可知我們雖然明面上未受牽連,其實背地裡早已被人唾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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