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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水點點頭,眼神中透出絕對的信任,“女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信你。”
許梓嫻大感欣慰,“嗯嗯,好,那我們先離開這裡。山洞濕氣太重,你一個姑娘,總歸是不太舒適。我也不是大夫,還要去揚州城給你找個大夫把把脈才是。”
薛千水身受重傷,走不了路,許梓嫻去揚州的一路上依然是背著薛千水。她腳步輕點,從樹上穿梭往來,片葉不沾身,姿態瀟灑自在,輕功居然屬於上上乘。
山洞離揚州城並不遠,許梓嫻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便到了揚州城。揚州城中如今繁花似錦,一派欣欣向榮之向。
幾年前自己的兄長還曾任職揚州刺史,只是幹了兩年便被調回了京城,重新呆在太子殿下身邊。她來揚州之前,許辭曾特意囑咐過她,要小心揚州知府林蕭。問原因許辭雖是不說,但其中緣由她也可以猜出七八分,內政相鬥,是敵非友,各朝各代,大凡如此。既然許辭說了離他遠些,自己自然不會往上湊合。所以趕緊把這個案子了了,她也好速速離去。
如今正趕上一年一度的牡丹大會,揚州各個客棧人滿為患,許梓嫻找了好久,才在岳陽樓找了一間上房。
許梓嫻家中雖說應有盡有,可她闖蕩江湖,畢竟沒什麼經濟來源。這上房雖好,可卻又不太好,只有一間不說,最主要的是她沒這麼多錢。
平時她自己一個人行走江湖,若是有合適的地方便投進簡陋的客棧,若是實在沒有,她就找處山洞樹幹什麼的將就一晚,哪裡會這般奢侈地住進豪華客棧。
摸了摸乾癟的錢袋,許梓嫻尷尬看了眼旁邊一臉期盼的薛千水道:“姑娘,這裡只有一間客房了,不如我們去下一家看看吧。”干,錢袋裡的錢不夠,趕緊走!
豈料剛要走,一隻纖纖潔白玉手“啪”慡快地將一錠金子拍在案几上,“能包幾天先包幾天,就這一間了!”順著那隻手臂望過去,赫然是美麗的薛千水姑娘。
許梓嫻愣了一下,“你有銀子?”
“有啊,我還有好多,魔教教主賞了我不少錢財,我都放在袖兜里了。”說著薛千水天真地在袖子裡掏了掏,就拿出許多金葉子展示給許梓嫻。薛千水這一舉動,登時將客棧中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有看熱鬧的、有羨慕的、有不懷好意的。
許梓嫻額角抽痛,趕緊將金葉子重新塞回薛千水袖兜中,低聲告誡道:“錢不外露,快收起來。”
薛千水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捂上嘴,藏在許梓嫻的身後,一臉戒備地望向四周。
看著薛千水這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許梓嫻一拍胸膛,大男子主義爆棚到頂,“放心,我來保護你,別怕!”
住進客棧,天色還早,許梓嫻在房中打坐,打算夜探羅府。
“女俠,我下去取些酒水上來。”薛千水見許梓嫻在打坐,很是無聊,便開口道。
“好,你快些上來。”許梓嫻點點頭,只要不出客棧,該沒什麼危險。放心讓薛千水離開之後,許梓嫻重新閉上雙眸,開始冥思起來。
她修習的是逆脈之法,乃是反天地大道。原本逆脈之軀無緣於武學,可數百年前一位老前輩偏要逆天改命,就此創造了逆脈心法。這種修習方法是專門為逆脈之軀的人所創,心法高深莫測,卻也隱含危機。每當月圓之夜,她就會功力全無。這是她的死穴,任何人都不能告訴的死穴。
將逆脈心法又運行一周天,許梓嫻這才呼吸吐納,拉回神識。
奇怪,薛姑娘怎麼還沒上來?只是取杯酒水,怎麼這麼慢?莫不是遇到什麼危險?許梓嫻雙眸中冷光連連,正要下樓去尋她,卻透過門窗紙隱約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撞開門,正是薛千水。
薛千水衣衫凌亂,手上還有幾處紅痕。好好地下去,怎麼這般狼狽的回來?是有人欺負她了麼?
許梓嫻一個箭步衝上前,執起薛千水的手問道:“誰欺負你了?”
薛千水眼睛一紅,一把撲進許梓嫻懷中,“女俠,剛才有人要搶我的金葉子,我奮力反抗逃了回來。可他們卻要挾我,說晚上回來房間找我,我好害怕。”
許梓嫻雙目赤紅,媽的,老子護的人還有敢動的?她安撫著拍了拍薛千水的後背,安慰道:“沒關係,晚上沒人敢來。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懟死他們。”
薛千水搖搖頭:“我也不知,他們頭上戴著斗笠,我一下去便將我拖到後院,根本沒看清他們的長相。女俠,你一定要一晚上都陪著我。”
是夜,許梓嫻換上了一身夜行衣,打算夜探羅府。
可薛千水看她的動作,趕緊迎上去抱住她,“女俠,你是要出去嗎?你帶著我一起吧,我自己在這裡好害怕,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許梓嫻最受不了女人撒嬌,特別是漂亮女人,而且這個漂亮女人現在還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她懷中。被正義感沖昏頭腦的許梓嫻二話不說,便應道:“好!我帶你去,反正也不危險。”
說著許梓嫻便推開薛千水,從包袱里又找出一件夜行衣遞過去。許梓嫻轉過頭,道:“把夜行衣換上,免得暴露行跡。”
薛千水在許梓嫻看不見的地方勾唇一笑,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表情,小丫頭,你還是太嫩了。羅府全家滅口,居然有人故意推到他洛千雪頭上,他倒要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膽敢招惹他們魔教!
許梓嫻見薛千水換好夜行衣,直接公主抱將許梓嫻抱在懷裡,足尖輕點便踏出客棧。
揚州,羅府
屍體都被處理乾淨,地面因為需要保留證據的緣故還維持著案發當日的原狀。地面上很少有打鬥的地方,可見兇手行事極為隱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些人還沒來得反抗的情況下已經送人上了西天。
許梓嫻皺眉在地上認真搜集線索,他是在找刀傷。武林之中,各門各派乃至個人都有自己習武的習慣,而這些獨有的特徵,便是鎖定一個人最好的線索。
這一戶人家的傷勢他仔細看過,亂刀砍死,面目全非。可如今看現場,地上卻鮮少有刀傷。那些刀傷反而像事後刻意砍上去的。
薛千水在旁邊看了看,指著牆柱上被刻上去的曼陀羅花道:“那好像是魔教的標誌,羅家是魔教殺的?”
許梓嫻順著薛千水的手望過去,那曼陀羅花正是魔教標誌,魔教行事詭異莫測,殺人之後都會在周圍刻下一朵曼陀羅。她搖搖頭,“還不確定,但我總覺得這標誌有些違和。魔教殺人我見過,這些刀傷不太像是魔教殺人的手段。”
薛千水眸光閃爍,“可是他們都把信物留下了,還有假?”
“千水,我們追查兇手,是為了給死者一個真相。寧可放過一千,不可錯殺一個。魔教縱然作惡多端,但不是他們的罪名,他們也不能獨受了。”上次去魔教總壇看過,魔教中人的到多是大砍刀,而羅家人身上的刀傷,卻是東洋刀,刀片薄而鋒利。
薛千水贊道:“倒是很少有人如此客觀的評價魔教,梓嫻見解獨到啊。”
許梓嫻笑笑:“哪裡,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兩人又在羅府搜索了片刻,薛千水又發現了線索。她在一個紅色石柱上發現了兩道又細又薄的痕跡。痕跡很新,應該是案發當晚留下的。
許梓嫻走上前,脫口而出:“蟬翼軟劍!”蟬翼軟劍在江湖名器榜排行第八,劍如其名,薄如蟬翼,殺人無痕。若是蟬翼軟劍,那他就基本猜到了那幾處違和的刀傷是怎麼回事兒了。
軟劍殺人,刀傷掩蓋。用軟劍直刺胸口神不知鬼不覺將人殺死。後再用東洋刀將致死的傷口掩蓋住,以混淆官府的判斷。
找到了兇器,那人就好說了。蟬翼軟劍正是被東洋武士明澤秋池所擁有,只要找到明澤秋池,案件便突破了大半。
找到了線索,許梓嫻也不再久留,她抱起薛千水便飛回了客棧。
從那之後,許梓嫻為防止薛千水遇害,日日帶著她尋找明澤秋池。薛千水身上有用不完的金銀,許梓嫻同她一起行動,竟然方便了不少。以往很多難以進去的地方,如今有錢財一打通,可謂是路路暢通。
反正這錢是魔教教主給的不義之財,花魔教的錢,她才不會有什麼內疚和不安。至於千水姑娘那邊,她外公好歹是京城第一首富,隨便一出手千水姑娘就可以寢食無憂。兩人整日膩在一起,關係也是直線攀升。許梓嫻原本以為薛千水不過是柔弱女子,可相處下來,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薛千水大智若愚,往往總是在自己毫無線索的時候,她輕輕一提點便可將自己引到正確的道路上來,這人簡直他媽的諸葛亮啊。
幾番打聽,他們終於打聽到了明澤秋池的下落,而日子不知不覺也到了十五月圓之夜。
這夜,月圓中秋,許梓嫻口吐鮮血,將薛千水護在懷裡,“你躲在山洞中,明澤秋池的目標是我,等確定我死了他就會離開。”
懷中,薛千水無聲地哭泣,許梓嫻笑笑,安撫道:“待你逃出去之後,就去京城找我哥哥許辭,他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一定會護你周全。”她苦笑一聲,沒想道在最糟糕的月圓之夜,竟讓她們碰到了明澤秋池。她如今空有劍招卻無內力,根本無法擋下明澤秋池幾招。
身後腳步聲愈近,許梓嫻目光渙散,意識模糊,她又將懷中的薛千水往山洞中送了送,確定薛千水不會被發現,這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明澤秋池手持蟬翼軟劍,劍身反射著月光投著絲絲銀色冷光。突然他眼前一亮,發現了面前的許梓嫻。明澤秋池冷笑幾聲,“小丫頭,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抓到我?”聽說最近總有人在打聽自己,細查之下竟然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當真是找死。
他緩步上前,胸有成竹,正打算一劍結果了這個小丫頭。可剛要抬起劍,一股懾人奪魄的殺意突然從洞中傳來,他竟然被那股殺意壓迫的喘不過氣,連動作都慢了幾分。
洞中,洛千雪慢慢走出來。他眼神森冷,看向明澤秋池的目光猶如看一隻螻蟻,“憑你,還想殺她?”
明澤秋池僵直著身子,眼神驚恐地看向洛千雪:“你,你是魔教教主洛千雪?!”
洛千雪勾唇一笑,露出抹如惡鬼一般的笑容,“算你識相,楊簫要卸磨殺驢,就買通你殺了羅家滿門。事後他還將罪名推到本座手裡,本座是嗜血成性,可本座最恨別人潑我髒水。我不是好人,楊簫卻連人也算不上。”
明澤秋池瑟瑟發抖,他只看到洛千雪手臂一揮,自己眼前的景象一陣旋轉,然後顛簸幾下,便看到自己的視線與腳平齊。
他的頭被砍掉了,對方居然在一息之間便取了他的首級!
明澤秋池的頭顱不甘心地望著洛千雪,只見洛千雪正焦急地彎身抱起許梓嫻,背對自己離去。還沒死透的明澤秋池心想,蠢貨居然將自己的破綻暴露在我的眼前,可他轉而一想,自己已經人首分家了啊。他眼睜睜看著洛千雪離去,最終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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