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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信給丞相,讓他去十里坡。”
“是。”
暗衛立即領命而去。
寧曄慢慢移開目光,看著天空一剎那夜色散盡,白晝盡顯。
他嘴角勾一抹淺淺的弧度。
真正的交鋒,始於此刻。
像是時空隧道一般,耳邊刮過的風像是刀子一樣,空氣變得稀薄起來,也不知道穿梭了多久,蘇淺瓔忽然覺得腳下一股吸力。
她啊的一聲驚叫,墜落了下去。
“夭夭”
離得最近的墨玄和雲景落同時伸手去抓,卻只抓住了一縷空氣,隨即幾人同時跳下去。
地心引力在此刻發揮至極致,平時踏雪無痕的輕功在大自然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蘇淺瓔整個人墜落,像是要落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就在她以為自己好不容易離開牢籠卻要落得摔死的下場的時候,忽然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溫熱的,雪中帶著清香。
她一呆,然後就聽到魂牽夢縈的聲音。
“夭夭。”
他的聲音驚喜而意外,帶著濃濃的思念和愧疚,以及小心翼翼,好似擔心這只是一個易碎的美夢。
蘇淺瓔猛然抬頭。
方才脫離黑暗,眼睛不太適合強光,然而那張臉那般熟悉至驚心,讓她險些落下淚來。
“阿初”
玉初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
寧曄在梅山設置了關卡,前行無路,後退無門,只能另闢蹊徑。
蒼雪山的人,對自然法門都有研究,自能利用天時地利人和以陣法渡難關。
只是扭轉四時,又沒有墨玄那樣深厚的內功,對自身損傷是極大的。
這,便是寧曄的目的。
無法阻攔玉初,最起碼可以消耗他的實力。這樣一來,即便他到了長京,也等於自投羅,再無反擊的餘地。
卻沒想到,蘇淺瓔從時光逆轉之陣中墜落,竟陰差陽錯與玉初一行人匯合。
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吧。
一別月余,數十日的日日夜夜思念入骨,曾幻想過無數次兩人再團聚的情景,幻想過再見到她的時候,會說過的話。
此刻相見,卻相顧無言。
隨後落下的墨玄等人見到這一幕,也有些錯愕。
廣堯則趕緊走上來,“師父。”
墨玄見他神色有些蒼白,便知他消耗過多。握住他的手腕,暗自將自己的內力渡給他。
雲景落笑了。
“這樣也能遇到,你們倆的緣分還真不淺。”
玉初將蘇淺瓔放下來,手卻還擱在她的腰上,低聲喚道:“太師父。”
墨玄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
“沒事就好。”
然後他住了口,看向周圍的環境。
這已經不是梅山,甚至已脫離重音境內。
黃沙漫天,一眼望去荒無人煙。
“這好像”蘇淺瓔喃喃道:“是天熙邊境。”
是的,天熙邊境。
踏踏踏
馬蹄聲由遠及近。
玉初目光漸漸暗沉下來。
雲景落嘴角一勾。
“我就說寧曄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放你走,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不用說,這一個月的囚困不過聲東擊西之計。
重重關卡,卻終留有餘地,只因想讓玉初全神貫注防備而疏於其他。
寧曄將蘇淺瓔安排在太子府而非皇宮,看起來是迫於墨玄的壓力,實際上他在偷偷的和天熙聯盟。
就算他們今日不曾通過墨玄的時光之陣來到天熙邊境,寧曄也會派人阻攔,引他們來此。
然後,借刀殺人。
步步心機,天衣無縫!
他就說嘛,寧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因為女人而不顧大局之人。
謀紅顏是真,謀天下,也是真。
蘇淺瓔也反應過來。
怪不得這段時間她就覺得寧曄太過淡定,與其說謀她的心,不如說只是在等待時機。
還是那句話,玩兒權術的,眼界怎麼可能僅僅限於兒女私情上面?
她不曾小看他,卻終究還是被他算計在內。
天熙的大軍,已越來越近。
近在咫尺
一場惡戰,即將來臨。
☆、第三十七章 浴血奮戰
密密麻麻的大軍頃刻而至,天熙的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氣勢恢宏。
當先一人高踞馬上,對玉初笑道:“宸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蘇淺瓔認得這人,從前趙志遠麾下副將林濤海,實際上是皇帝給慕子旭準備的一步棋。趙志遠倒台以後,林濤海順利上位,成為慕子旭的頭號心腹大臣。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玉初神色冷淡,“做了多年的陪襯,終於鹹魚翻身一雪前恥,林將軍可是春風得意得很呢。”
蘇淺瓔輕笑。
玉初這張嘴,可不是一般的毒。
林濤海臉色微變,他如何聽不出玉初明嘲暗諷綿里藏針?無外乎就是罵他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罷了。
不過一剎那,他臉上陰沉褪去,化為了一抹笑。
“宸王高風亮節,如何做出奪人所愛之事呢?”他目光掠過眾人,落在墨玄臉上,又笑了。
“帝尊大人竟也助紂為虐麼?”
玉初眼神極冷。
蘇淺瓔冷笑出聲,“天熙什麼時候淪落到成為重音的走狗了?寧曄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讓林將軍大老遠跑來這裡吹冷風?”
林濤海也不氣。
“天熙與重音已有盟約,玉照宸王倚仗師門行不義之舉,天下人所不恥,我天熙自不能袖手旁觀。”
他笑得和藹可親,“待本將擒拿這小人,立即便送蘇姑娘回重音。”
蘇淺瓔目光一縮。
林濤海提到師門,也就是說,寧曄已將她和玉初的關係透露給了天熙,所以天熙才敢這般的有恃無恐?
她咬牙。
早該想到的。
寧曄既步步設局,必會掃除一切阻礙。
墨玄等人顯然也想到了,卻並未慌張。
都是歷經大風大浪的人,不至於連這點驚嚇都受不住。
“燕谷主。”
林濤海看向燕綏,語氣倒是誠懇,“我朝陛下說過,多年前燕氏先祖曾於我朝有過大恩,所以囑咐本將定要禮遇燕谷主。此事與雲夢谷無關,還望燕谷主莫要阻攔,讓本將難做。”
燕綏嗤笑一聲。
“天熙欠下恩情的可不止我雲夢谷。不過話說回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你都能忘恩負義至此,慕謙老頭兒不顧先祖遺訓今日在此設兵為難,倒真不負厚顏無恥四個字。今天本谷主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林濤海臉色又是一變,語氣微沉。
“這麼說,燕谷主今日是要與我天熙作對麼?”
燕綏目光懶散,不屑道:“我說,你們天熙何時行事能光明正大一點?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寧曄的走狗,若是出淤泥而不染,那才是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