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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感嘆。
“為師不曾想到你那父親如此的冷血無情”他話到此一頓,似乎怕觸及蘇淺瓔的傷心事。
蘇淺瓔卻無所謂的一笑,“沒關係啊,您之前不是說了麼?他不認我,您認我做徒兒就好。我娘生下我就死了,是您救了我,將我養大,對我恩重如山,我便是萬死也難以報答。師父才是夭夭的親人,任何人都無法代替師父在夭夭心裡的位置。”
墨玄摸摸她的頭,眼神寬容而慈愛。
“你能這麼想為師很欣慰。”他道:“那個慕子奕,桀驁狂狷又目中無人,實非良配,這婚退就退了,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等你從符焰谷回來,師父為你擇天下最好的男兒做夫婿。”
天下最好的男兒是阿初。
蘇淺瓔在心中如是想,嘴上卻說道:“師父,我才十六歲,您這麼快就打算把我嫁出去啊?師父您不疼我了”
廣堯在一旁忍不住翻白眼。
“師父從小最寵你,從來都捨不得責罵你一句,你還說這種話,真是沒良心。”
“廣堯。”
墨玄語氣責備,“她還是個孩子,你別對她這麼嚴厲。”
廣堯在心中一嘆。
“是,師父。”
蘇淺瓔對他做了個鬼臉,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讓人真是好氣又好笑。
這時候,燕綏風度翩翩悶騷的走進來。
“小丫頭,今天你可是出夠風頭了。帝尊的高徒,魂令的主人,從今以後四國可就任你橫行霸道了。”
“去。”
蘇淺瓔瞪著他,“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橫行霸道?你姥姥我蠻橫不講理的人麼?我看你才是橫行無忌吧?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早晚遭報應。”
燕綏笑眯眯道:“那可不一定。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你都說我是禍害了,肯定不會這麼短命的。”
“我見過自戀的,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蘇淺瓔不屑道:“好啊,有本事你活個一千年,成個千年老妖怪。”
燕綏輕笑一聲,已經坐了下來,一點不當自己是客人。
“那你都活了兩輩子了,豈非早已成精?”
蘇淺瓔黑了臉,站起來,咬牙道:“我再是活兩輩子那也比你這個自戀的花孔雀老男人強。”
廣堯忍不住笑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每次見面就鬥嘴?”
蘇淺瓔理直氣壯,“是他為老不尊在先。”
廣堯卻道:“我說小師妹,你方才還以姥姥自居來著,為老不尊的,可是你。”
蘇淺瓔一噎,不滿道:“師妹就師妹,你非要加個小字做什麼?”
廣堯眼神帶笑,“沒辦法,誰讓你雖然與我平輩,可年齡卻是與我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蘇淺瓔簡直要氣得吐血。
墨玄看不過去了,“你們倆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欺負她一個小姑娘,忒沒風度。”
“老頭兒,你也太偏心了吧。”燕綏忍不住說道:“阿初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怎麼就沒見你說他兩句好話?”
墨玄淡淡一句,“他師父已經誇了他十多年,無需老夫再錦上添花。”
一句話,都是護短的,而且最護自個兒徒弟。
燕綏無言以對。
“罷了,我是來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去符焰谷?你話說得好聽,可我們都心知肚明,封印八成是要破了,否則你也不會拿出魂令。”他若有所思道:“一百多年了,只怕符焰谷的人更難對付了。”
蘇淺瓔對這些事一知半解,此時見他們一個個神情凝重,不由問道:“師父,符焰谷的人,真的有那麼可怕麼?”
這世上,大約再沒有比墨玄更了解符焰谷的人了。
墨玄沉吟一會兒,道:“符焰谷的可怕之處不但在於他們天賦異能,焚心裂焰,一旦沾上,焚屍裂骨,頃刻之間。更可怕的,是符焰谷這個地方。天然地火,水澆不滅,地震不塌,雷劈不破。那個地方天然就是一團火,而且非普通的人間煙火。若被他們帶到人間,那將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
蘇淺瓔道:“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麼?”
“有。”
墨玄眼神若星海,看不盡的浩渺無窮。
蘇淺瓔立即問:“是什麼?”
墨玄默了默,“世上萬物相生相剋,既生符焰谷,那必然也有與之相剋的地方。我曾翻閱上古典籍,上面記載,東方盡頭,有無涯海,可沉世間一切陰邪穢物。然而無涯海,隔離內陸,至今無人找到。”
蘇淺瓔又泄了氣。
“也就是說希望渺茫咯?”
“那也未必。”
墨玄道:“既存在於這世間,就一定會有痕跡。所以你們此行的任務,不是再一次封印符焰谷,而是找到地心之火,將它帶去無涯海,永除後患。”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交給廣堯。
“這是為師結合早些年遊歷各國和閱覽古籍所繪製的地圖,以及為師的手錄。還有用以容納地心之火的幻海之珠你且收好,或許會有幫助。”
廣堯接過來,恭敬道:“是。”
蘇淺瓔再次感覺自己重任在肩。
“師父”她有點不太好意思道:“我想等曲家的事解決完了再啟程,可以麼?”
墨玄點頭。
“為人子女當盡孝道,應該的。”他道:“此行事關重大,自是要好生準備,不可有差錯。”
“是。”
蘇淺瓔去了趙府,這次她是一個人去的。
彝斕殿之中,墨玄當著四國皇族宣布了蘇淺的身份,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蘇淺瓔是帝尊的關門弟子。
趙府的人見了她,連忙惶恐的匍匐在地。
蘇淺瓔信步走進去。
趙志遠進宮了,得到消息的老太爺和老夫人走出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縱然像老夫人這種目光短淺勢力之人也知道帝尊是不可冒犯的存在,所以她此時看見蘇淺瓔,沒有了從前的功利心態,而是有些懼怕。
四國會盟結束後的當晚,趙志遠就警告過二人。
蘇淺瓔早已今非昔比,不要再抱有任何僥倖的心態,更是半點也不要有任何利用的心思,否則只會死得很難看。
彝斕殿之中,他趙家的那些醜事,都被各國使者看在眼裡。若再以什麼親情孝道來威脅制衡她,非但沒有半分的道德有誰,還會被所有人謾罵唾棄。
現在唯一能祈禱的,就是她的善良和仁慈能對他們有所光顧。
所以之前一直飛揚跋扈蠻的老夫人,如今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不敢直視蘇淺瓔的眼睛。
老太爺硬著頭皮道:“夭夭,你回來了”
蘇淺瓔看著他臉上不自然的笑。
她故意在第二天回來,就是讓給他們一個晚上的緩衝時間,讓他們有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