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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無知的世人早已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其中,自然包括最先對蘇淺瓔容貌發出質疑的許貴妃和慕子奕。
慕子奕自打蘇淺瓔進來那一刻,眼神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這就是蘇淺瓔的真面目,人人口中的醜女,竟如此的絕世無雙。
她從不曾在他面前摘下面紗,故意讓他誤以為她丑如閻羅鬼魅,不斷的羞辱她放棄她。然而當她掀開面紗,卻是那樣的光芒萬丈,耀眼奪目。
在他以為她被自己踐踏到羞於見人的時候,她隱在面紗下的臉或許在微笑,她就那樣譏諷的,漫不經心的,嘲笑著他們這群無知的跳樑小丑。
她刻意讓他們在人前肆無忌憚的笑她的醜陋,讓他們在她的沉默中盡情的宣洩對她的辱罵。
等所有人都已認定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醜八怪的時候。
她只需要平時摘下面紗,瞬間就將那些嘲笑她的人從天堂踢向地獄。
蘇淺瓔,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踐踏他的尊嚴?她怎麼敢?
就憑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嗎?還是玉初,亦或者寧曄?
從未有過的憤怒和嫉妒充斥著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所有神經。
蘇淺瓔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卻並不理會,繼續說道:“我下山的時候師兄說女子容顏太過是福也是禍,那時我年幼不諳世事,唯恐行走江湖之時被人欺負,所以讓我收斂鋒芒。我仔細一想,深覺有理。美人呢,就得有做美人的自覺,該低調的時候就得低調,否則很容易被人嫉妒從而惹禍上身。”
她又是輕飄飄的一眼瞥過所有人,語氣懶散。
“我敢擔保,此刻這大殿之中起碼有五成的女人在心裡詛咒我早死早超生。”
周圍五成的女人立即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蘇淺瓔輕嘆一聲,“沒辦法,誰讓我娘將我生得這般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呢?”
她身體力行的將自戀兩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所有人面色尷尬卻啞口無言。
誰讓人家有自戀的資本呢?
蘇淺瓔卻還在說,“可是那些流言蜚語聽多了,讓我心裡十分不痛快,還是澄清一下比較好。而且我也比較好奇,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長著眼睛,有多少人還懂得羞愧兩個字怎麼寫。”
大殿鴉雀無聲。
人人都明白了,蘇淺瓔今天就是來打臉的。
趙志遠坐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地方,他盯著蘇淺瓔那張臉,沒有絲毫的意外和震驚。
那是屬於他妻子的傳承和延續。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這個女兒必定貌美如花傾城絕世,只是從前他棄她,所以任由她被世人詬病辱罵。他更不願去面對曾經的那些回憶。
所以他選擇無視,選擇放縱,選擇打壓,選擇驅逐。
如今,她捲土重來,強勢復仇。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短暫的靜默以後,皇后笑著打破尷尬。
“世人愚昧,以訛傳訛,姑娘不必在意。”
蘇淺瓔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的確。但願我這張臉,能讓他們記住教訓,切勿再犯同樣的錯誤。畢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這麼大度寬容的。”
燕綏忍不住翻白眼。
幾句話讓人羞愧得抬不起頭來,這還叫大度寬容?分明就是小氣記仇睚眥必報嘛。
玉初漠然微笑,眼神溫和而寵溺。
寧曄無言而笑。
她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許貴妃已經被氣得不會說話。
慕子奕渾身散發著冷意與戾氣,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刺激得他心中那股怒火越發肆意。
他衝動的低吼,“蘇淺瓔,你別得寸進尺。”
頓時所有目光投向他。
冷漠的,譏嘲的,耐人尋味的,漠然的,看好戲的,如芒刺在背。
燕綏饒有趣味兒的盯著他,對蘇淺瓔道:“他又是誰?該不會是你那個未婚夫吧?”
蘇淺瓔微笑。
“自打我進京,他就沒給過我好臉色。你說,我要是真嫁給他,是不是太委屈了?”
燕綏正色的點頭。
“的確。”
四座齊齊噤聲不語。
這個燕谷主自打一進來就一副慵懶玩世不恭的模樣,然而一開口就唯恐天下不亂,總是恰到好處的為蘇淺瓔解圍和助長氣焰。分分鐘讓人懂得什麼叫做尷尬,什麼叫做羞於見人。
“而且”
燕綏目光不經意的瞥了玉初一眼,語氣很有幾分戲謔的味道。
“我覺得某人大概很不情願叫他一聲叔父,說不定還會宰了他。”
玉初抬眸看他一眼,神色冰冷。
蘇淺瓔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下意識的看向玉初,然而目光轉了一半又轉了回來,意態悠閒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情願叫他一聲姥爺。不用解釋,姥姥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
燕綏剛喝下的一口酒,險些給噴了出來。
姥姥兩個字一出,所有人再次驚愕,看向蘇淺瓔的眼神詭異得近乎驚恐。
寧曄卻將她方才一瞬間的異樣神色盡收眼底。
他的神情,高深莫測中更多幾分沉暗。
慕子奕臉色青白交加,雙手死死的緊握成拳,眼中幾乎要噴出刀子來。
“姥姥?”
天熙帝終於驚訝出聲,甚至都沒有去顧忌被蘇淺瓔和燕綏一唱一和羞辱的慕子奕。
蘇淺瓔不回答,而是笑眯眯的看向身側的燕綏。
燕綏在心底不斷腹誹,死丫頭,還真是記仇。
還有玉初那個臭小子,他可是在替他說話哎,這死小子居然就那麼看著,沒心沒肺。
果然蒼雪山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一丘之隔。
心中憤憤不平,卻還得為天熙帝解惑。
他咳嗽一聲,頗有些鬱悶道:“沒辦法,雖然她年紀卻運氣好,輩分比我高一大截。可憐我還得叫她一聲姥姥,真是蒼天無”
蘇淺瓔一個眼神斜過來,他立即改口。
“天意弄人啊。”
天熙帝嘴角有些抽搐。
的確是天意弄人。
雖然之前燕綏說了蘇淺瓔是他長輩,但也沒想到,能長那麼多重輩分去。
蘇淺瓔的師父到底是誰?
他心中不解,卻從不曾猜想過是帝尊。
帝尊墨玄與雲夢谷有世仇,天熙每一代皇族繼承人都是知曉的,所以燕綏絕對不可能幫著蒼雪山的人。
也正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才會在後來幾乎顏面掃地。
“陛下。”
皇后出聲解圍,“您今日不是還有重要的事要詢問燕谷主麼?”
天熙帝頓時驚醒,對燕綏道:“實不相瞞,今日邀請燕谷主入宮參宴,乃是有要事相詢。”
燕綏心知肚明,指了指蘇淺瓔身後的鎖煙。
“可是因為這個小丫頭?”
天熙帝點頭,看了看玉初。